青石上的刻痕还在微微发烫，陈墨指尖一颤，立刻收回手。他没有抬头看天，也没有回头说话，只是将刀背横在胸前，刀锋朝外，脚步压低，向前踏出半步。
队伍立刻停下。
“散开阵型，三人为组，贴壁前行。”他的声音很平，没有起伏，“刀修探路，灵觉者居中监测地脉，发现波动即报。”
没有人问为什么。上一章的伏击还挂在每个人心头，十七具尸体被抬走的画面太清晰。现在没人敢大口呼吸，更没人敢掉队。
前方山路变窄，两侧岩壁夹峙，头顶悬着数十块巨石，每一块都用粗铁链吊着，卡在裂缝里。风一吹，铁链轻响，石面剥落碎屑。
千斤坠机关阵。
陈墨抬手，队伍再次止步。他往前走了五步，蹲下，手掌贴地。胎记微热，能感觉到地下有七处节点同步震动——那是触发机关的灵力回路。
“支撑点在左三右四两根岩柱。”他站起身，拔刀，“我劈第一下，你们立刻冲过去，不准停留。”
话音落，他已冲出。
刀光一闪，破军式“斩岳”轰然斩落。刀罡切中左侧岩柱根部，岩石崩裂，巨石轰然坠下。落地瞬间，砸塌了右侧埋伏的哨位，两名黑袍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压成肉泥。
尘土未散，第二刀又起。
右侧岩柱应声断裂，另一块巨石滚落，砸穿地面，震出一条裂痕。地底传来闷响，血藤的神经中枢被冲击波震荡，暂时休眠。
通道 cleared。
陈墨挥手下令：“过！”
队伍快速穿行，脚不沾地。刚全员通过，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剩余的几块巨石接连坠落，彻底封死退路。
下一关，血藤锁地。
地面覆盖着暗红色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陈墨让所有人停步，自己上前，用刀尖轻轻划开表层。下面是一团纠缠的根系，泛着紫黑色光泽，一碰就渗出腐蚀性黏液。
他取出一枚破阵钉，插入地底三寸，灌入灵力。胎记跳了一下，一股反震传来。他知道这是激活了血藤的防御机制。
不能再硬来。
他闭眼，回忆刚才那一刀劈落时胎记的反应。那时裂纹状光芒闪现，虽只一瞬，却让他感知到了地脉的节奏。
心音忽然浮现。
“势不可滞，锋当断流。”
他睁眼，刀尖下压，灵力不再外放，而是压缩成一点，凝聚在刀锋最前端。这一刀不是劈，是刺。
破军式·断流斩！
刀尖刺入地面核心节点，灵力如针，直透地底。血藤根系剧烈抽搐，随即瘫软，黏液停止喷射。
“走！”他低喝。
队伍迅速通过，无人踩中陷阱。
第三重险关，幻影哨塔。
三座残破石塔立在高处，呈三角之势，封锁主道。塔身布满符文，隐隐有光影闪动。那是隐匿符阵，能藏人，也能远程狙杀。
陈墨盯着中间那座塔。星罗盘残片曾指向这里，他知道里面有人。
他取出最后一枚破阵钉，灌入灵力，猛地掷出。
破阵钉飞旋而起，击中塔顶符阵节点。“砰”地一声炸开，红光四溢，符阵破裂。一道黑影从塔内跃出，手中长弓拉满，一箭射向队伍后排。
陈墨抬刀格挡，箭矢撞上刀面，炸成血雾。
“出来了。”他冷笑。
另外两座塔也有了动静，各有一人现身，手持弯刀，从高处扑下。
三人落地，围成半圆，将他围在中间。
“陈墨。”中间那人开口，脸上画着血纹，“你破得了机关，破不了命。”
陈墨不答，只将刀横在身前。
对方三人同时出手。刀光交错，直取要害。
他后退半步，破军式再起。这一次不再是大开大合的“斩岳”，而是将灵力压缩至极致，一刀劈出，刀罡如金虹贯日，直斩地面三根主桩连接脉络。
那是血煞困龙桩的能量枢纽。
刀落，地裂。
三根黑铁桩同时断裂，封印结界瞬间崩塌。三人动作一滞，灵力反噬，嘴角溢血。
陈墨不等他们恢复，疾冲而入。
第一刀，封喉。
第二刀，断脉。
第三刀，碎丹田。
三人倒地，重伤不起，再也站不起来。
他转身，走向最近的哨塔。塔底有一块石板，掀开后露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半块焦黑兽皮，和上一章在骨匣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他没时间细看。
远处山道尽头，赤色山门轮廓越来越清晰。红光笼罩，像是血液凝固后的颜色。
他站在哨塔顶端，环视身后三百弟子。
有人包扎着伤口，有人拄着刀喘息，但没人退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我们不是来送死的。”他说，“是来终结它的。”
说完，他挥手。
一名弟子点燃烽信号筒。火光冲天而起，照亮整片山谷。
队伍重新列阵，刀出鞘，旗不倒。
陈墨走在最前，步伐稳定。苍冥虎趴在他肩头，尾巴轻轻摆动。左臂胎记又开始发烫，裂纹状光芒再次闪现，但这次没有扩散，反而向内收缩，像是在酝酿什么。
药囊空了一角，逆息丸只剩最后三粒。
前方就是血魂宗总坛外围。大门紧闭，守卫稀少，显然内部还没反应过来。
他停下，抬起手。
全队静止。
他盯着那扇门，握紧刀柄。刀锋映着晨光，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正好落在他眉心。
身后三百人屏息等待。
他张嘴，正要下令进攻——
远处塔顶，一只乌鸦突然振翅，翅膀拍打声极轻。
陈墨眼角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