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主帐,陈墨左手胎记上的血痕已经干了。他没擦,只是把手指按在秘典残页的角落。血迹微微发烫,像是回应什么。玄冰珠放在案上,蓝光一闪一颤,和这热度同步。
他抬头看向帐外。营地里有人走动,医修弟子正在换药,伤员低哼了一声。一切安静,但不安藏在每个人眼里。
陈墨起身,掀开帐帘。七名核心弟子已经在外面等了。他们看到他出来,立刻围拢。
“昨夜说的事,我想清楚了。”陈墨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接下来我们不避险,不独占,不盲进。”
“三不?”有人问。
“第一,不避险。前方有危险,但我们不能停下。第二,不独占。线索可以共享,宝物必须自己拿。第三,不盲进。每一步都要有准备,不能靠运气。”
众人沉默。有人低头看手里的地图,有人握紧了腰间的刀。
陈墨回到帐内,铺开北冥海到南荒的路线图。他用炭笔圈出一个位置:“下一个目标,焚天印。在火云宗废墟深处。”
“火云宗?”一名弟子皱眉,“那地方百年前自爆山门,地火毒瘴常年不散。听说进去的人,三天内就会皮肤发黑,七天化成焦尸。”
“我知道。”陈墨点头,“但正因为这样,现在没人敢去。极寒宫刚败,血魂宗残部还没集结,这是我们的窗口期。”
“可您还没突破神台境。”另一人开口,“如果路上遇到强敌,或者心音再失控……我们能撑住吗?”
陈墨没答。他站在原地,闭眼运转灵力。左臂胎记金光一闪,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火熄之处,炎种犹存。”
他睁开眼,复述这句话。
“什么意思?”有人问。
“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陈墨看着他们,“但我发现一件事——每次心音出现,都指向关键节点。救我命,破阵法,得宝物。它不是随机的。”
“可万一哪天它让你去做不该做的事呢?”
“那就靠你们。”陈墨说,“如果我说停,你们觉得不对,就用破军式第三重的起手势提醒我。我不动,你们可以直接压制我。”
这话落下,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一人点头:“好。”
“任务分三组。”陈墨继续,“探路组三人,三日后先行,查路径、标记陷阱。后勤组整理丹药、补给,重点检查护心丹和避毒符。哨卫轮值加密,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夜间双岗。”
“焚天印具体在哪?”有人问。
“秘典说,藏于‘炎心殿’地下祭坛。火云宗当年为封印一件邪器,引地火自焚。祭坛未毁,只是被岩层掩埋。我们需要从侧道挖进去。”
“那怎么防毒瘴?”
“两种办法。”陈墨拿出一枚凝霜髓,“一是靠它净化空气,每人带一小块。二是行进时保持队形,医修前置,随时准备用药。”
“万一丢了怎么办?”有人突然说,“刚才清点,少了两枚护心丹。”
陈墨眼神一沉:“谁负责保管?”
“是……守夜的李师弟。他说可能昨晚救人时用了,忘了登记。”
陈墨没责骂。他从储物袋取出一枚令牌:“拿这个去三十里外的正道据点,换十枚护心丹。快马往返,今天傍晚前必须回来。”
“是!”
“另外。”陈墨走出帐外,从兵器架上取来一面黑铁旗。他运力在旗面刻下四个字:九宝归心。
“这是我们第一个正式标记。往后每得一宝,就在取得地立此旗。不为炫耀,只为记录。”
有人低声说:“要是敌人顺着旗子找上来呢?”
“那就让他们来找。”陈墨将旗插在营地中央,“我们不怕追,怕的是不敢走。”
这话一出,气氛变了。
之前还有犹豫的人,现在眼神稳了。
“三日后启程。”陈墨宣布,“途中我会尝试闭关,冲击神台境。队伍保持一级警戒,遇敌即报,不得擅自交战。明白吗?”
“明白!”
“解散后各自准备。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完整的物资清单和行进表。”
众人领命离开。
陈墨回到主帐,重新坐下。地图摊开,他盯着南荒方向。胎记还在发热,但比之前温和。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心音不可控,但他可以学会判断它的时机。
他翻开秘典残页,在“焚天印”下方写下三个字:地火道。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圈,标上“入口疑点”。
门外脚步声响起。
“陈师兄,探路组名单拟好了。”一名弟子进来,递上纸条。
陈墨接过,扫了一眼:“张远、林舟、赵芸……可以。告诉他们,带足照明符和岩凿工具,沿途留暗记。”
“是。”
弟子退出去。
帐内只剩他一人。
他伸手摸了摸左臂胎记。温度正在下降,像退潮的水。
他知道,三日后他们会出发。南荒更远,更热,更危险。火云宗废墟不只是自然险境,还可能藏着别的东西——比如血魂宗的伏兵,或者玄霄的陷阱。
但他不能等。
母亲的眼睛还在黑暗中。本源之心还在某处沉睡。叶昭的声音一次次响起,却始终不告诉他全貌。
他不需要全貌。他只需要往前走。
只要走得够远,真相总会浮现。
他拿起炭笔,在地图南荒段划出一条红线。从北冥海岸出发,经三河谷,穿断崖带,入焚城旧道,终点指向炎心殿。
这条线画完,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在起点处,轻轻点了一滴血。
血珠落在“北冥”二字上,慢慢渗开。
帐外,黑铁令旗被风吹动,发出低沉的响声。
一名弟子抱着药箱走过营地,抬头看了眼旗帜,脚步变快了些。
另一人在检查绳索,把断裂的一截剪掉,换上新的。
所有人都在动。
准备启程。
陈墨坐在地图前,没有再起身。他的呼吸平稳,手放在膝上,眼睛盯着那条红线。
太阳升到中天。
光从帐顶缝隙照下来,落在他左臂。
胎记最后一次闪了金光,随即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