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脚刚踏上顶层平台,膝盖就猛地一软。他没倒,左手撑住石栏,指节发白,右臂上的光链还未散尽,像一道烧红的铁箍勒进皮肉。徽章在胸口发烫,四色流转,白光依旧在震颤,频率越来越急。
他咬牙,把魂力往徽章里压。哪怕只剩一缕,也得撑住。
唐舞麟的身影从阶梯口冲上来,发带都没系好,八蛛矛骨甲在背后微微张开。他一眼看见林羽的状态,眉头拧死:“你疯了?刚认证完就启动紧急传送,魂核不想要了?”
林羽没答。他喉咙里像塞了沙,连吞咽都疼。刚才那一击传送,抽得不只是魂力,还有本源。银戒上的金线还在发烫,裂纹比先前更深,像是随时会碎。
“冰熊王出事了。”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塔传来的信号,不是普通波动。”
唐舞麟盯着他,忽然伸手按在他胸口。徽章触感冰凉,但底下皮肤滚烫。他脸色变了:“你体内经脉在裂。强行共鸣四源,现在又用核心权限,等于拿命换时间。”
林羽扯了下嘴角:“命还在,就能用。”
他想抬脚,腿却不受控地一晃。唐舞麟一把架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几乎掐进肉里。
“别动。”唐舞麟声音低下来,“你现在的状态,走出这层塔都难,更别说去极北边缘。等古月娜来,至少让她给你稳住经脉。”
话音刚落,银发掠过视线。
古月娜站在三步外,指尖还残留着银纹的余光。她没看唐舞麟,目光直接落在林羽右手上。银戒的裂纹映进她瞳孔,七彩光晕微动。
“你启动了紧急召唤。”她说。
“嗯。”
“明知道代价。”
“我知道。”林羽抬头,直视她,“可我不可能站着不动。他不是坐骑,是战友。那天在冰渊裂谷,他替我扛下三道极寒雷劫,自己冻得动不了。现在他出事,我连赶过去都做不到,还算什么核心学员?”
古月娜沉默了一瞬。忽然抬手,指尖划过他手腕内侧。一道银线没入皮肤,顺着血脉游走。林羽身体一僵,随即感觉到一股冷流渗入经脉,像冰水浇在烧红的铁上,刺痛,但裂开的脉络开始收拢。
“只能撑一炷香。”她说,“别浪费。”
唐舞麟皱眉:“你给他续力,等于分担反噬。你也撑不了多久。”
古月娜收回手,淡淡道:“我不需要撑多久。只要他能动。”
林羽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徽章又亮了些。四道光链中,白色的那道依旧在剧烈闪烁,但频率稳了一点。他知道,这是古月娜用自身魂力暂时压制了反噬,给了他创口。
他深吸一口气,右脚往前一拖。
“走。”
唐舞麟骂了句脏话,但还是架住他另一侧肩膀。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拖着把他往塔顶出口带。石阶在脚下延伸,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林羽的视线开始发黑,但他没闭眼。他知道,一旦晕过去,就真的走不了了。
塔顶出口是一片开阔平台,夕阳斜照,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风从极北方向吹来,带着刺骨寒意。林羽抬头,看见天际线处有一道极淡的白光在扭曲,像是空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是……”唐舞麟眯眼。
“极北边缘。”林羽哑声,“冰熊王守的区域。那道光,是冰火结晶被强行抽取的痕迹。”
古月娜突然开口:“幽冥教主最近在收集冰属性魂骨。他盯上了冰帝遗骸,而冰熊王守着最后的火种。”
林羽心头一沉。他早该想到。冰熊王体内有冰火结晶,那是他用冰火两仪眼的本源炼化的护体核心。如果被人强行剥离,不死也得废。
“不能让他得手。”
“你打算怎么去?”唐舞麟盯着他,“传送阵要魂导堂批准,飞行魂导器最快也得两个时辰。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林羽没说话,左手慢慢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暗色的卡匣,表面刻着兽纹。他抽出一张卡,卡片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
“你还有召唤卡?”唐舞麟一愣。
“最后一张。”林羽声音低,“暗影龙蜥。能短途穿梭空间,但只能载一人。”
“你疯了?”唐舞麟吼出来,“你现在用召唤兽,等于把魂核当柴烧!”
“我没得选。”林羽指尖在卡面上一划,卡片瞬间化光,“而且,我不用它战斗。只用它赶路。”
光团炸开,一头通体幽蓝的蜥形魂兽落地,体长三米,四肢如刀,背上有一道空间裂隙般的纹路。它低吼一声,尾巴扫过地面,石板裂开。
林羽翻身上去,动作僵硬,但没犹豫。
唐舞麟一把抓住他脚踝:“你要是死在路上,我跟你没完。”
林羽低头,看了他一眼:“帮我照看徽章。如果信号断了……别等我。”
他一拍龙蜥背部。
魂兽四爪离地,背上纹路骤然扩张,撕开一道空间裂口。两人一兽瞬间被吞没。
风声停了。
平台只剩唐舞麟和古月娜。
唐舞麟盯着那道渐渐闭合的空间痕,拳头攥紧。他低头,看见地上有一滴血,正缓缓渗进石缝。是林羽的。
古月娜走到栏边,望着极北方向。夕阳最后的光落在她发梢,银丝如火。
“他不该一个人去。”唐舞麟低声道。
“他必须去。”古月娜声音很轻,“塔选他,不是因为他强。是因为他敢把命押在别人身上。”
唐舞麟没说话。
远处,天边那道白光突然剧烈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紧接着,整片天空的云层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古月娜瞳孔一缩。
“出事了。”
唐舞麟立刻摸向腰间骨甲:“我带人过去!”
“来不及。”古月娜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银线,“他已经在漩涡中心。信号还在,但魂力波动在断崖式下降。”
唐舞麟盯着她:“你能做什么?”
古月娜没答,银线突然射出,直插地面。平台上的符文阵瞬间激活,四道光柱从塔身升起,交汇于她头顶。
“核心权限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她闭眼,“既然绑定了共振链接,那就不是他一个人扛。”
唐舞麟猛地反应过来:“你要强行共鸣?你疯了!你和他魂力属性不同,强行同步会撕裂经脉!”
“我知道。”古月娜声音很稳,“但链接已经建立。只要他还有一丝意识,就能接住这股力。”
她双手合十,银发无风自动。七彩光晕从瞳孔溢出,顺着银线流向塔阵。整座修炼塔开始震颤,塔心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
与此同时,极北边缘的漩涡中心。
林羽从空间裂口中跌出,重重砸在冰面上。暗影龙蜥当场化光消散——召唤时间到,魂兽回归。他趴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冰层。
前方百米,冰熊王倒在地上,腹部的暗红炎晶碎了一半,四周插着七根骨刺,每根都刻着亡灵咒文。一个身影站在他身前,黑袍猎猎,苍白的手掌正缓缓抽出一块冰蓝色的骨片。
幽冥教主。
他抬头,看见林羽,嘴角咧开:“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
林羽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他低头,看见胸口的徽章正在熄灭,四色光晕中,白色已经暗淡到几乎看不见。
他知道,冰熊王的意识快断了。
他抬起右手,银戒裂纹中渗出血丝。他用拇指抹开血,按在戒面上。
“系统……”他低声,“最后一次逆向签到。”
戒指毫无反应。
他咬牙,把最后一点魂力压进去。
“我以核心学员身份命令你——抽!”
戒指猛地一震。
一道微弱的光从裂纹中升起。
不是奖励。
是一张卡。
卡面漆黑,中央有一道金色裂痕,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拼合。背面刻着两个字:**终焉**。
林羽瞳孔一缩。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该存在。系统从没给过这种卡,连名字都不该出现在签到奖励里。
可现在,没得选。
他抽出卡,抬手一划。
“召唤——”
幽冥教主脸色骤变,猛地后退。
卡面碎裂,黑光炸开。
一头魂兽从光中踏出。
通体漆黑,形如巨狼,双眼却是纯粹的金色。它落地无声,但整片冰原开始龟裂。它抬头,望向幽冥教主,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
不是攻击。
是宣告。
林羽瘫坐在地,手指还攥着卡的残片。
他知道,这张卡用完,他可能再也不会有签到机会。
但他更知道——
冰熊王的呼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