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朝朝封郡主,皇帝原本是赐了府邸的。
可秦朝朝嫌最近事多,搬家麻烦,便把县主府的牌匾换成了郡主府,暂时住在原来的府邸。
秦朝朝封郡主,秦朝阳中解元,郡主府这边是双喜临门。
这两兄妹今日要回府,江氏得到消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这边郡主府张灯结彩,那边景安侯府里,正上演\"豪门破产记\"特别篇。
要说这出大戏的导演,还得是侯府那位老当益壮的老太太。
捷报还没来,侯府就开始商量着办宴席。
老太太端着雕花茶盏,指甲上三寸长的护甲敲得桌案当当响,喜滋滋地说道:
“朝阳中了解元,这可是咱们侯府的大喜事呢,说什么也得办场宴席!把族亲都请来!”
“请他兄妹俩过府一聚。只要他们肯来,兄妹俩都在,外人看了,就知道咱们家还是和睦的。”
“一个新科解元,一个新封郡主,也是咱们脸上有光不是?”
还有个重要原因老太太没说,上次秦朝朝派人给她送来的保命药快没了。
从皇家猎场回来就忐忑不安、生怕被皇帝惦记的秦云桥一听,觉得有道理。
若是皇上念及此,说不定对他也能从轻发落,他毕竟是新科解元和新封郡主的生父。
但他实在不想看见秦朝朝,一番计较权衡,半晌才点头道:
“母亲说得是,那就操办起来吧。儿子还有公务,先行告退。”
说完便匆匆离开——
再不走,就得说到钱的事,赶紧溜才是上策。
咳咳。
老太太等秦云桥出了门,清了清嗓子,说道:
“林氏啊,你是侯府的新主母,这事就交给你操持。”
老太太只喊她操持,却不交库房钥匙,也不说拿银子。
刚把断臂养了个七七八八的林氏心里骂翻了天——
老太太轻飘飘一句话,分明是让她拿嫁妆办宴席!
林氏被秦云桥打折手臂,大概是被打怕了,心里恨极,面上倒是老实了不上,硬着头皮试探:
“母亲,要不......咱们开库房,从公中支些银子?”
她哪里知道这侯府的家底,如今大库房里除了几件旧家具,几箱旧绸缎,怕是连待客的新茶都凑不出半斤来。
老太太老大不乐意,眼皮都没抬,怼道:
“公中?云桥娶你过门花了多少银子你不知道?”
“咱们侯府如今不像从前,府里能省则省,你年轻人多动动脑子,总能想出办法。”
一句话说完,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茶,摆明了拒绝沟通。
林氏气得在心里直翻白眼,这侯府表面上雕梁画栋,老太太成天摆着侯府当家的谱,实际上连下人月钱都还拖着没发。
家底败得差不多了,现在倒好,甩个烂摊子让她收拾。
老太太见林氏坐着没动,把茶杯往案几上一墩:
“快去呀!你该不是等着我太婆去张罗吧?”
林氏本就因秦朝朝平安回来憋着气,现在老太太逼着她贴银子为那兄妹俩办宴席,气得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心里把把老太太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起身往外走。
她沿着青石板路疾走,像只上了发条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把心里话低声咒骂了出来:
“好你个老虔婆!既要脸面又不肯出钱,这是要逼死我啊!”
“老不死的攥着棺材本当金山银山,倒要我用嫁妆给她撑脸面!我呸!”
“中解元的是秦朝阳,人家亲娘在郡主府呢!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骂归骂,想到还在禁足中的太后,林氏又强行把火气往下压了压,叫来管家商量。
那管家也是个老油条,挠着头直叹气:
“夫人,府里公中确实没银子。要我说,不如去外头赊账?”
林氏差点跳起来:
“赊账?你当我不知道?景安侯现在的名声,谁还肯赊账?”
管家无奈地摊开手:
“那赊不到账,老奴也没办法。”
林氏气得直揉太阳穴,感觉刚养好的胳膊又开始隐隐发痛了。
她咬着后槽牙对管家摆手:
“算了想,你先下去,我自己想办法。”
等管家一走,她带着丫鬟回院子,咬牙切齿的开始清点自己那日渐消瘦的嫁妆箱子。
当初她一个破落户风光嫁入侯府,虽说是个填房,但仗着太后干女儿的名头,嫁妆也是颇为体面的。
可这才多久?就像进了销金窟,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当家主母?当个屁的家!
府里的男人除了个跟她不亲近的秦云桥,现在还多个解元郎,哪个是她能拿捏的?
女眷就更来气了,上头压着个认钱不认人的老虔婆,一个皇家侧妃,一个当朝郡主,还有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妾。
个个都是活祖宗,合着整个府里,除了偏院关着的刘氏,就她一个冤大头伺候整个侯府,还得往外掏钱填窟窿!
她拿起一支赤金镶宝的簪子,这是她嫁入侯府之前,太后添的妆,心爱得紧。
如今......她闭了闭眼,狠心塞给陪嫁丫鬟银杏,边说边肉痛地吸气,
“拿去,悄悄找个可靠的当铺,死当!动作麻利点,别让人瞧见!”
这侯府里,多的是看笑话的眼睛。
银杏惊讶,小心翼翼地提醒:
“夫人,这......这可是您最喜欢的......”
林氏没好气地打断:
“喜欢能当饭吃?
她烦躁地摆手:
“快去!”
“不当了这个,要是让人看到侯府的宴席上连个像样的荤腥都没有,那才真是把脸丢到老家去了!”
更重要的是,皇帝和秦朝朝平安归来,如今太后势弱,若她办不成这场宴席,日后在侯府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她一边肉痛地算计着当来的银子能置办几桌什么档次的席面,一边在心里又把秦云桥拎出来骂了一顿。
“那个杀千刀的!打折她的手,花光她的钱,这家人,从老到小,就没一个好东西!”
“等太后娘娘解除禁足,重整旗鼓,哼!到时候有他们好看!眼前这点委屈,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这边正心疼得滴血,那边老太太又派丫鬟来催:
“夫人,老夫人问,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让您抓紧些,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