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按照木婉秋的提议,人手不需要太多,五六人最好。
完颜哈丹自告奋勇。奇怪的是,竟然是桃花公子第一个点头同意。当看到众人好奇地望向她,她淡然说道:“轻功,我不如他。”
江宁怪叟看了一眼桃花公子,暗暗点了点头,心说:“孺子可教也。”
最后,确定了解救人选:江宁怪叟,桃花公子,段一鸿,完颜哈丹,蔡齐,阿克。洪野与木婉秋在外围组织人手,准备接应。
“木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合适?”江宁怪叟竟然主动征求木婉秋的意见,令诸人心生讶异。
江宁怪叟何许人也?这可是成了名的武林前辈,大江南北武林道,哪个不尊崇?哪个不敬服?就是这样一位武林前辈,竟然主动征求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姑娘的意见,怎不令人惊诧莫名。
“金老前辈,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晚辈认为,今夜卯时尾、辰时初最合适。”木婉秋竟然当仁不让,更不谦虚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然后,她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晚辈今天下午听说,朝廷的官兵都在满城筹集军饷与粮草,近乎挨家挨户抢掠。还听说,这些抢掠官兵大都是大将军李元硕安排的。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李元硕定不会让将军府袖手旁观,白白错过这样的发财机会。他肯定安排将军府的亲信,上街行抢掠之事。”
“木姑娘分析得极是。今天下午,我与阿克在将军府周围看到,许多官兵进进出出将军府,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皆似沉甸甸的。估计那便是抢掠来的财物。”洪野插言道。
“这样最好。”木婉秋继续说道:“他们一天抢掠,身子疲乏,睡得会更踏实。当然,这个时辰也是人睡眠最昏沉的事后,此时动手最好。晚辈建议,此刻寅时初,大家利用一个时辰时间,组织一些可靠人手。还是那句话,宜精不宜多。让他们分批,陆陆续续赶往将军府附近,与洪堂主和我汇合,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不再有任何异议。于是,分头离开了离人巷,回去组织人手。
将军府外面,众英雄豪侠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实施着营救他的计划。而水牢里的李凌霄正在运功,驱赶身体上的寒冷。看来罗智信的解药是真的,他可以稍微调动身体的些许内力了。即使解药是真的,但调动内力,效果不是很明显。估计另外两种毒药还在身体里发挥着药效。没办法,他只能边运功,边胡思乱想起来,试图转移注意力,避免在水中睡去。
当他开始胡思乱想之时,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位桃花公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太原那一夜。在石敬瑭府上,当他替丁志挡下桃花公子那一剑之时,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当丁志等人围攻自己之时,一名石府保镖诈死,就躺在自己脚下。激战正酣时,那名保镖突然从地上跃起,举刀猛然砍向自己。如果不是桃花公子格挡一剑,估计自己不死也会重伤。因为,那时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防范。即使有防范,根本也腾不出手挡下那一刀。那一刻,他便深深记下了,是桃花公子救了自己一命。
在汾水河畔,他虽然替桃花公子挡下了一支流矢,自己也因此受了敌人的枪伤。但论起因果,如果她先前不救下自己,何来他替她挡一箭?又何来现在活着的自己?只不过,自己替她挡下那一箭,不知她看到了与否?
那一夜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李凌霄的眼前飘忽着,似真实,似虚幻。
当然,随后他又想到了莲儿,似乎看到了雁门关外,坠崖之时,她那绝望的眼神。当他恍恍惚惚看到莲儿的眼神时,心里莫名的一阵绞痛。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最为愧对的就是莲儿。时不时他总会自责,自责后知后觉,没有留下莲儿。
他还想到了天山上的师傅,秦岭里的父母,远在楚地的徐霜。莫名地竟然还想到了大师兄丁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此时的将军府外,木婉秋等人已经召集了五十多人,齐聚在将军府外围。按照木婉秋的布置,五十多人分几处躲在暗处,避免被巡夜的官兵发现。布置妥当之后,只见七个夜行人向将军府的东北方向潜行而去。除了提前商定的六人之外,桃花公子的师傅——叶灵筱竟然也在列。
桃花公子回到祥发绸缎庄,去召集她的人手。没想到,一回到绸缎庄,竟然师傅与伊芙、伊川都在。她一问才知道详情。
原来是伊芙偷偷溜出伊人庄,跑来了洛阳。好在伊芙是个懂事的姑娘,留下了一个便签,告诉了母亲。伊水寒看到后便慌了神。虽然伊芙武功不弱,但从未离开过伊人庄。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出远门,如何让人放心得下。伊水寒便想亲自追赶伊芙。但是叶灵筱说,她正好也去洛阳寻桃花公子,便没让伊水寒前来。伊川听说叶灵筱前去洛阳寻桃花公子,就请求母亲,让他与叶灵筱一起去洛阳,追赶妹妹伊芙,保护妹妹伊芙。就这样,伊芙与叶灵筱、伊川先后来到了祥发绸缎庄。这个绸缎庄是“汾水公孙剑”一派在洛阳的产业,更是联络点。
桃花公子一说要去救李凌霄,伊芙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噙在眼里打转转。叶灵筱与桃花公子看在眼里,颇为诧异。伊川却是心知肚明。
叶灵筱本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对李凌霄印象不是很好,甚至有些不屑。但是,听说徒儿要去,又开始担心起徒儿的安危。于是,她果断地决定参加营救行动。伊芙恳求着也要前往,口头上只说历练历练,见见世面。看到伊芙又是执拗,又是撒娇,没办法,桃花公子就勉强同意了。
桃花公子很是疼爱伊芙。两个人属于那种闺阁密友。毕竟两个人在斜谷峡一起相伴了一年有余。
斜谷峡,是桃花公子的家。说起两个人的相识,还是源于师傅叶灵筱。
桃花公子十岁那年遇到了叶灵筱,从那时才开始正经习武。那时,叶灵筱年仅十八岁。一次偶然的机会,重伤的叶灵筱流落到了汾水河沿岸的芦芽山斜谷峡,被桃花公子的父亲所救。于是,就在斜谷峡养伤。叶灵筱看到桃花公子天资聪慧,便起了爱才之心,主动教习桃花公子武功。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师傅性格怪癖,对她极为严苛。同时,她自己亦是极为上进,练武之时,自己对自己更是近乎残忍。
桃花公子十二岁那年,忽然有一天,伊水寒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斜谷峡。这两个孩子自然就是伊川和伊芙,那年她们十三岁。她们是来投奔叶灵筱的。因为叶灵筱是伊水寒的师姐,师出同门。虽然伊水寒比叶灵筱长上三四岁,但入门有先后。叶灵筱入门早,自然就是大师姐。那时,桃花公子与伊芙就相差一岁光景。伊芙很是懂事,不但知书达理,更是人小鬼大,非常崇敬武功高强的桃花公子。故而,两人玩儿的很好,成为了闺阁密友。虽然桃花公子年龄小,但极是疼爱伊芙。只要伊芙一个撒娇,桃花公子几乎有求必应。不过,伊水寒她们在斜谷峡住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年有余,便离开了。随后,就听说住到了伊人庄。即便相隔几百里之遥,为了去见伊芙,桃花公子还是刻意去过伊人庄几次。足可见,二人姐妹情深。
既然伊芙前去,伊川正好以不放心妹妹的安全为由,一并跟着了。其实,他不想搭救李凌霄,恨不得李凌霄死在将军府。但是,桃花公子和妹妹前往,他又不放心他们的安危,又不得不前往。
“谢庵大哥,请你召集十个好手,与我们一同前往救人。”除了叶灵筱几人同行之外,桃花公子还让一位姓谢的小伙子召集其余人手。书中暗表,这个姓谢的小伙子就是桃花坞谢老板的儿子。
“欧阳,是不是再多招呼几个人?将军府不是普通的侯爵府可比。”谢庵建议。
在一旁的伊川立时皱紧了眉头,心里恨恨想:“欧阳?你怎么敢称呼欧阳?又怎能叫的如此亲昵?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谢庵。
“十个应该够了。不止我们,还有其他英雄一起前往。”桃花公子难得微笑着说道。
伊川更是心里不是滋味。自打从斜谷峡搬走之后,桃花公子从未对他笑过。即便她每次来到伊人庄,即便自己每次大献殷勤,她也从没有对自己笑过。而此刻,她竟然对着另外一个男子笑了。伊川狠狠瞪了谢庵一眼。
谢庵出去了,很快召集齐了十个好手。
到了将军府附近,原本伊川也想参与到几人的营救行列。但是,叶灵筱当着众人的面儿,只说了一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就是这一句,打击到了伊川,伤到了他的自尊。他是谁?天竺派年轻一辈中的二师兄。在天竺派掌门和诸位长老眼中,他是一个好苗子,是重点培养的未来武林高手。何曾受过这样的轻慢?望着七个人的背影,他在心里暗暗发狠。
就在叶灵筱与江宁怪叟等七人向将军府隐身迂回奔去之时,在距离将军府不远处的一处隐蔽处,正有三人也在潜伏着。三个人身材倒也有意思,一个瘦高,如竹竿,手里也拿着一根形似竹竿的家什,却比竹竿稍短;一个中等身量,是个不胖不瘦的年轻书生,因为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而另外一个则是矮胖子,脑袋小,脖子粗,肚子大,手里拎着两根熟铜锏。
“看来不需要我们弟兄出手了啊。”那个瘦子笑了笑说道。
“嗯,老大也是关心则乱。李凌霄是谁?那可是中原武林盟盟主啊。中原武林盟那么多人,虽然大多不入流,但挑拣几个闯一闯这将军府,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个书生傲然说道。
“老十,莫小瞧了那几个人。其中就有你我都忌惮的两个人。”矮胖子接过话茬。
“老五,你可说的是江宁那个老金头,还有女修罗?”瘦竹竿问道。
“是,四哥。这两个人,我打不过。”矮胖子说道。
“你打不过,我也打不过啊。估计也只有老大了吧?”瘦竹竿摇了摇头。
“四哥,五哥,那二人真得如此厉害?我只是听说过这二人的名号,却未曾见过,亦未曾比试过。若有机会,我必领教二人高招。”此刻,那个书生不再傲慢,语气收敛了许多,却明显是不服气。
“老十,五哥劝你。你可以招惹江宁那个老金头,但最好不要招惹那个女修罗。那是个疯女人,打架拼命,且从不讲江湖规矩。”矮胖子笑着提醒那个书生。
那个书生未置可否,看来他还是比较尊重面前这一瘦一胖两个人。忽然,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对了,四哥,这江宁怪叟不是江南人士吗?为何他也参与了营救李凌霄?还有那个女修罗,据老大言说,她应该不在中原武林盟。为何她也参与了进来?”
“这我也不知道。看来我们这个老十一,人脉挺广,人缘不错嘛。”瘦竹竿笑着说道。
“哼——,什么老十一啊,不就是打败了‘无影肖’和韦牧啸嘛,那二人还入不了我的眼。真不知道我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盟主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排上个什么十一和十二。”那书生又恢复了傲慢的口气,神色颇为不屑。
“老十,莫要胡言乱语。盟主自然有盟主的想法,不是你我妄自揣测的。”矮胖子严肃地提醒那书生,语气颇为不善。
“知道了,五哥。”那书生语气里还是带着不服。
“老十,你真该改改你的性子了。要不八妹见到你就是不喜呢。”瘦竹竿也在提醒那书生,语气倒是温和了许多。
那书生一时不再出声,似乎瘦竹竿说到了他的关键,望着夜空陷入了沉思。于是,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远远看着叶灵筱和江宁怪叟等人开展营救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