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冠黑袍人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地下石室,带着奇异的共鸣。他的话语,“高峰……你终于来了,”令高峰心头一震。这并非一次偶然的遭遇。这个人认识他。
高峰思绪飞转。他从未刻意与血魔教的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看上去地位不凡的人物。这个人如何得知他的名姓?是源于他侦破的那些案件,那些开始暴露血魔教隐藏活动的案件吗?还是存在着他尚未察觉的更深层联系?新解锁的“心理侧写”功能在他意识中跳动。这是运用它的最佳时机。
他将目光投向黑袍首领。刹那间,一连串零碎的画面和数据涌入他的脑海。不只是表层思维,还有此人过去的片段,他的动机,他此刻的情绪状态。侧写揭示了一个被古老秘术和黑暗野心吞噬的头脑,被一种扭曲的宿命感所驱使。此人,一个自称“玄冥子”的前任学者,自认为被选中,要通过驾驭龙脉之力,开创一个新时代。他看待高峰,不单是一个闯入者,更是一个直接的阻碍,一个突然出现并开始扰乱他们长远计划的“变数”。这解释了对方的知晓。高峰作为“鬼手仵作”声名鹊起,显然已引起了血魔教的注意。
“你究竟是何人?”高峰的声音平稳,却穿透了血魔教徒诡异的吟唱。他需要争取时间,在不可避免的攻击来临前,收集更多信息。
玄冥子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不带一丝温度。“我是引路者,引京城走向新生。而你,是挡路者。”他那戴着复杂骨戒的手,缓缓抬起。“既然来了,便留下吧,成为龙脉复苏的祭品!”
玄冥子话音落下,祭坛周围数十名黑袍教徒加剧了他们的吟唱。黑色岩石祭坛散发的血红色光芒猛地增强,将扭曲的阴影投射到整个洞穴空间。被束缚的石龙在祭坛上扭动,它无声的痛苦清晰可感,一声绝望的哀嚎在高峰的灵魂深处回荡。捆绑它的铁链闪烁着不祥的猩红色光芒,正在汲取它的精华。
祭坛周围的地面,更多裂缝出现。这一次,血傀如洪流般涌出,数量轻易超过五十。它们干枯灰白的皮肤、血红的眼睛以及非自然的迅捷,构成了一幅真正令人胆寒的景象。它们并非仅仅向前冲刺,而是形成一道混乱却有目的的波浪,旨在压倒禁卫军。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和血魔术特有的金属腥味。
“结阵!保护大人!”禁卫军队长脸色发白,却依然厉声喝令。禁卫军虽被眼前数量庞大的非人生物所震慑,但迅速在高峰和李云昭周围组成防御圈,长矛如林,刀盾相交,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李云昭的镇魔剑发出嗡鸣。她神色严峻,但握剑的手柄稳固。“这些东西,比之前的更强!”她喊道,冲向前方,剑光如一道银色闪电。三只血傀同时扑向她。她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一只断了手臂,另一只胸口被刺穿,化为尘埃。但第三只的利爪抓过她的盾牌,留下深深的划痕。
高峰明白时间不多了。“心理侧写”让他对玄冥子的狂热有了了解,但并未揭示直接的弱点。眼前的威胁是数量压倒性的血傀和正在进行的仪式。他必须打断仪式,但要抵达祭坛,意味着要突破血傀的包围,直面玄冥子。
他催动九阳真气。真气在他血管中涌动,一股温暖而纯粹的能量。他伸出双手,集中能量。一道金色的波浪从他掌心爆发,横扫最近的一波血傀。效果立竿见影,毁灭性极强。尖叫声,并非痛苦,而是纯粹的煎熬,撕裂空气,因为血傀体内的邪恶能量对纯粹的阳刚之力产生了剧烈反应。那些被波浪击中的血傀枯萎、干瘪,最终化为一堆冒烟的灰烬。一条道路暂时被清理出来。
“冲过去!祭坛是关键!”高峰大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同时启动“痕迹学精通”和“证据分析”,扫描整个石室。他寻找着仪式、祭坛或玄冥子本身的弱点。
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呈现出复杂的能量流动图。祭坛确实是核心,它从被束缚的石龙和祭祀尸体中汲取力量,然后通过吟唱的教徒将其引导。玄冥子是指挥者,引导着这场黑暗的交响曲。石壁上刻画的符文吸收着周围的邪恶能量,散发出微弱的邪光,滋养着中心的仪式。
“龙脉的具象被困在祭坛中心,那是它的核心!”高峰向李云昭传达。“它们在抽取龙脉的力量,强化自己!”
玄冥子观察着高峰的行动,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九阳真气……果然非同凡响。但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阻挡天命吗?”他举起骨杖。祭坛上的石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并非出于自身意愿,而是玄冥子命令的扭曲回响。它的眼睛发出更亮的猩红色光芒,一道道血红色的能量从它被束缚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击中高峰和禁卫军周围的地面。能量击中之处,石板开裂,更多血傀,比之前的更大、更坚韧,破土而出。这些新出现的血傀,其干瘪的皮肤上刻着淡淡的、发光的红色线条,表明注入了更强的邪恶法术。
“这些是‘血魔卫’!”李云昭的声音紧绷。她挡开血魔卫狂暴的一击,冲击力让她手臂发麻。
高峰感到脚下的大地颤动。整个石室都充斥着邪恶的能量。他需要更直接的方法。他的“证据分析”突出了祭坛和周围墙壁上刻画符文的特定模式。它们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一个“聚魂血阵”,旨在不仅汲取龙脉,更要将其精华转化为可控之物。真正的恐怖,并非仅仅是龙脉的毁灭,而是它的扭曲。
他注意到,每当玄冥子以特定方式移动骨杖时,能量流都会出现微妙的波动。骨杖不只是一个象征;它是一个导管,或许是法阵的控制核心。
“李云昭,缠住那个黑袍人!禁卫军,集中火力攻击血魔卫的胸口!”高峰的声音充满威严。他明白玄冥子是首要目标,但如何抵达他是个难题。
李云昭毫不犹豫。她一声战吼,躲过血魔卫横扫的攻击,冲向玄冥子,她的镇魔剑在血红色的昏暗中,如一道银色的光芒。她的速度惊人,展现了家族武学的精髓。
玄冥子似乎预料到她的举动。他只是轻轻一挥骨杖。一道扭曲的血色屏障在他身前闪烁出现,以刺耳的金属声弹开李云昭的剑。冲击力让她滑退几步,但她迅速站稳,双眼眯起。
高峰同时也没有闲着。他继续运用九阳真气,净化攻击他的血傀和血魔卫。他专注于“证据分析”揭示的能量通道。法阵的力量强大,但它依赖于持续的能量流。如果他能打断这种流动,哪怕只是片刻,也可能创造一个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祭坛上那些被献祭的尸体。它们是燃料。他必须阻止这场祭祀。但如何在不被教徒和玄冥子淹没的情况下做到?
他注意到,那些教徒在吟唱的同时,还会周期性地割破自己的手腕,让血液滴入祭坛周围的小盆中,进一步增强法阵。这是他们的虔诚,他们的献祭。
一个计划在高峰脑海中逐渐成形,冒险却可能有效。他需要制造一次巨大的扰动,一道冲击波,瞬间打破教徒的专注,切断他们与法阵的联系。这将给他一个行动的窗口。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每一丝九阳真气。他意识中的九个太阳旋转,散发出巨大的力量。他将把所有能量集中爆发。
“玄冥子!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吗?!”高峰的声音轰鸣,充满正义的愤怒。他身体开始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随着时间流逝,光芒变得越来越亮。纯粹的阳刚之气增强,对抗着压迫的邪恶。
玄冥子的眼睛微微睁大,一丝惊讶掠过他的脸庞。他迅速恢复了镇定,但短暂的失态已足够。他低估了高峰的能量储备,或者说,低估了他真气的纯粹。
李云昭看到高峰的准备,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加紧对能量屏障的攻击,试图吸引玄冥子的全部注意力。禁卫军受到高峰力量的鼓舞,以更强的斗志战斗,他们的长矛刺向血魔卫的要害。
高峰举起双手,凝聚金色能量。能量在他掌间凝结成一个闪烁的光球,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和光芒,犹如黑暗洞穴中的一颗微型太阳。他瞄准祭坛中心,直接指向聚魂血阵的主要能量导管。
“破!”
金色光球猛射而出,一道刺目的光束。它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祭坛。黑色岩石发出呻吟,上面刻画的复杂符文疯狂闪烁,然后熄灭。一股纯粹、灼热的能量波席卷祭坛,瞬间净化了黑暗魔法。吟唱的教徒发出尖叫,他们与法阵的联系被切断,一些人抱头倒地,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血傀因能量供应中断而蹒跚,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
祭坛上的石龙发出一声痛苦却又带有一丝解脱的呻吟,捆绑它的铁链光芒暂时黯淡。血红色的光芒消退,一瞬间,石室陷入短暂而美妙的寂静,只剩下教徒的喘息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
玄冥子怒吼。他的骨杖猛地砸向地面,整个石室为之震颤。他没有预料到对他的仪式会有如此强大而直接的攻击。他那现在充满纯粹憎恨的眼睛,死死盯住高峰。他现在明白了。高峰不只是一个变数;他是玄冥子所追求的一切的对立面。
寂静被玄冥子冰冷的声音打破。“好!很好!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让你亲眼看看,当龙脉被彻底污染,京城将如何沦陷!”他以一个迅速而绝望的动作,将骨杖刺入祭坛上其中一具倒下的祭祀尸体的胸口。那具已然干瘪的尸体剧烈抽搐,一股黑暗、粘稠的能量从中涌出,直接流入骨杖。石龙身上的铁链,再次闪烁起新的,却更为黑暗的猩红色光芒。
高峰看到了。玄冥子正在加速仪式,直接从献祭的精华中汲取力量。这是绝望的一步,却有可能更快地完成龙脉的腐蚀。他必须阻止他。现在。
他看到石龙的眼睛,之前只是发出红光,现在开始流淌出黑色的、粘稠的泪水。真正的恐怖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