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珩觉得,回去后得给执剑加鸡腿。
他轻声道:“沈公子看本王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本王都懂。”
“只是眼下老四还在同安县,青芜又有死劫。”
“还请沈公子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与本王的私人恩怨,共同想办法度过难关。”
沈云深一向隐忍,平时在人前都带了三分笑,是个最和气不过的人。
可是在这一刻,他却被裴玉珩气得想拿剑劈了这个臭不要脸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没去理裴玉珩,而是问叶青芜:“你好好的怎么又有死劫?”
叶青芜回答:“应该是和四皇子带过来的那些士兵的死有关。”
“你不用担心,死这事我也有经验了。”
“我这人喜欢这热闹的人间,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我送你出去。”
沈云深点头,两人走到外面的时候,叶青芜轻声道:“裴玉珩的话我并不信。”
“他这人心机深,有自己的盘算,你见到他难免会生气,以后你还是尽量少见他为好。”
“左右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太长时间,就当是躲瘟神了。”
沈云深一听这话就知道,叶青芜已经识破了裴玉珩的那些小心眼。
他心中欢喜,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沈云深走后,叶青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裴玉珩为她挡下那堵塌下的墙,不管他的伤势是否如他展示出来的那般重,他终究是为她受的伤。
她如今只盼着他早些离开同安县,回到秦州。
往后两人虽然会有些交集,但是她会尽量避免和裴玉珩相见。
许是受到死劫的影响,叶青芜不自觉地就又想起了五年前她“死”的那个夜里。
这些年来她一直避免去想那件事,她以为她已经忘了那夜的绝望和无助。
可是在这个夜里,那些情绪如同缠绕的藤条般,将她拉入奔涌的情绪深渊。
叶青芜伸手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
别人看她只死过一次,她自己却知道,她已经死过两次。
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在死这件事情上她当得起经验丰富这个词。
既然有经验了,那便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叶青芜翻了翻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有好些她之前画好的符。
有上次的经验在,她觉得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耗光她的道法,这样在遇到危险时,才有自保之力。
她缓缓抬头,看向浩渺的星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进了裴玉珩的房间。
她进去的时候,裴玉珩趴在床上,眼睛微微合着,听到脚步声,缓缓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轻声道:“是来收拾我,为沈云深出气吗?”
叶青芜淡声道:“不是,我只是来看看王爷。”
“王爷您那么高贵的身份,何必去逗沈大哥?”
裴玉珩看着叶青芜道:“我们刚成婚时,你醉过一次酒。”
“当时我曾问过你,是否愿意嫁给沈云深。”
叶青芜记得醉酒之事,但是那时她醉得厉害,断了篇 ,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裴玉珩这句话时有些意外,问:“我是不是说我愿意?”
裴玉珩听到她这句话心中一梗,时隔五年,她在清醒的情况下这般问,那便表示,她确实是想嫁给沈云深。
他艰难地道:“是的,所以我当时醋得厉害,看沈云深很不顺眼。”
“也因为这件事,在行宫知晓你有孕之后,就气得不行,当时恨不得一刀杀了沈云深,却又怕你生气。”
叶青芜愣了一下,裴玉珩轻声道:“我那时不是不愿意见你,而是不敢见你。”
“我怕一见到你,你就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沈云深。”
“更怕你告诉我,你腹中的孩子是沈云深的。”
“我心里纠结又难过,觉得自己十分失败,还觉得你之所以会留在京城,都是因为沈云深。”
裴玉珩一向骄傲,他从不屑对人做任何解释。
他这一次与叶青芜重逢后,便觉得他的自尊、他的倔强、他的骄傲,和她一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叶青芜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既提起这事,我便也与你说一件事。”
裴玉珩看向她,她缓缓地道:“你这么聪明,想来也发现了我的一些异常。”
“叶青芜擅琢玉,我能琢玉,却并不精于此道。”
“叶青芜性子温软,我却不是个能受气的,谁欺负了我,我基本上当场就打了回去。”
“叶青芜并不懂道术,而我却精于此道。”
裴玉珩愣了一下,眼里有些犹疑。
叶青芜淡淡一笑:“你猜对了,我其实并不是叶青芜,但又是叶青芜。”
“我在另一个世界也叫叶青芜,死了之后便到了这里,成了这个世界的叶青芜。”
裴玉珩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这的事情他之前确实早有猜测,但是此时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意外。
叶青芜接着道:“在那个世界,我有一个未婚夫,他也叫沈云深,和这里的沈云深长得一模一样,性子也一样。”
“那个世界的沈云深待我极好,对我千依百顺,为我付出了极多。”
“我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便有天才才会有的五弊三缺,我缺的最多的就是命,是天生的早夭命。”
“是他与我师父一起,想方设法为我续命。”
“我若活在那个世界,我觉得我应该会嫁给他。”
“你在我醉酒后问我那个问题,我的意识迷蒙,我想到的都是他的好,又欠了他那么多,自然愿意嫁给他。”
裴玉珩问:“所以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想嫁的是你那个世界的沈云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沈云深?”
叶青芜点头:“我前世其实并不懂什么是爱情,遇到你之后才懂。”
“只是那时你待我不算好,我心里的又揣着那个大秘密,整天担惊受怕,就怕被你发现。”
裴玉珩沉默了片刻后道:“若我那时知道那两个晚上的人是你,我应该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