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同光到此时,是真的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了:
跟着这么牛逼的人,以后他估计也会有很牛逼的成就。
更不要说裴玉珩对叶青芜的态度了,往后他们也是有人罩着的人,再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于同光想通了这些,整个人更有干劲了。
他大声喊道:“赶紧的,都好好干活,但是要小心啊!”
“昨夜是娘娘救了你们,你们的命那么金贵,一定要爱惜自己,别被阵法伤到了。”
众差役们大声应道:“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干活!”
裴玉珩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怀里叶青芜,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这些年来,叶青芜经营着问雪山:
她从百姓中吸取着力量,也很用心的保护着这一方百姓。
在百姓的心里,她会道术,会阵法,会种地,让他们丰衣足食。
对这些普通百姓而言,她便等同于一方的神明。
她护佑着百姓,百姓也回馈了她最真挚的情谊。
裴玉珩自小在皇族长大,从小就觉得他人敬着他是应该的,可是他在那些的眼里只看到畏惧,看不到敬重。
可是他此时在这些人的眼里,看到了他们对叶青芜的敬重。
裴玉珩第一次真正去思考一件事情,百姓眼里的上位者应该是怎样的,上位者又能为百姓做些什么?
他从小学习的龙御天下之术,百姓于他们是蝼蚁,是赋税的上缴者,是兵马的供给者。
他会想过给他们一些好处,但那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可是此时他才发现,他的这个要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到同安县之后,感受到的是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温度。
这种上下一心,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精神,对他触动很大。
这样的一群人,又将爆发怎样的力量?
裴玉珩抱着叶青芜去休息时,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县衙整个都毁了,不能再住人,他先将叶青芜带去医馆包扎伤口。
医馆离县衙很近,裴玉珩看到附近的百姓,自发去县衙帮忙。
裴玉珩之前所了解的县衙和百姓的关系,百姓对当官的有着天然的畏惧,两者的关系绝对不算好。
可是在这里,官差和百姓的关系有如亲人一般。
裴玉珩若有所思。
执剑匆匆跑过来道:“王爷,你和老大没事吧?”
裴玉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为侍卫,却没尽到侍卫的职责。”
“昨夜也不知道是你保护我们,还是我们保护你。”
执剑愧疚得不行:“是属下无能。”
裴玉珩轻哼一声道:“知道自己无能,就好好练功。”
“你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要是武功再不好的话,你就成废物了。”
执剑吸了吸鼻子道:“王爷说得是,属下现在就去练功。”
他走后,裴玉珩就听见叶青芜的声音传来:“你就别欺负执剑了。”
“他那么好的人,都快被你骂傻了。”
裴玉珩回头,见叶青芜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上,正看着他。
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问:“感觉怎么样?”
叶青芜回答:“还不错,大家都怎么样了?”
裴玉珩为她倒了一杯水:“县衙里的人基本没有伤亡。”
“只是县衙损毁很严重,估计需要重修。”
“沈云深和于同光带着人在做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好好养伤。”
叶青芜身上一共有两处大的伤口,一处在在腰间,一处在手上。
她腰间的伤不算太深,没有伤到要害。
手上的伤虽然流了不少的血,也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
这些伤都包扎好了,上了金疮药,只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能大好。
叶青芜轻轻叹了一口气:“最讨厌养伤了,躺着无聊得很。”
裴玉珩温声道:“我对同安县来讲是外人,这些日子我也要养伤,我陪你。”
叶青芜问他:“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裴玉珩回答:“无妨。”
大夫走进来道:“公子的伤原本不算重,但是他在水下泡了太久,伤口恶化,好些地方都红肿化脓了。”
“我来替公子清除那些腐肉,重新包扎一下。”
裴玉珩应了一声,便将衣衫除去,露出健壮的后背。
叶青芜这才发现,他的后背被砸得青紫了一大片,左肩处还被砸破了。
破开的那些皮肉,因为在水里泡长了时间,此时整片都红肿化脓了。
而昨夜,他与四皇子的人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影响,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他昨夜为了救她沉入水底,被水底的污泥浸泡,那时估计也是极疼的。
可是在那样种情况上,他依旧挥剑斩断水草,将她送出水面。
叶青芜便知,他的忍耐力是极强的。
那日他吐血固然是装的,但是他身上的伤比她预期的要重得多。
她想起昨夜他拼死救她的事,她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五年前的那个夜,是她一直过不去的坎,可是此番他拼死救她后,她觉得那件事情她该放下了。
她昨夜面对五年前她的那些负面情绪时,心境也和五年前完全不同了。
她也知道裴玉珩此时当着她的面换药,也是有些小心机的,无非是想让她心软。
她明白这些,却反感不起来,毕竟他是真的为她受伤了。
她心里有些迷茫,五年前的事情她过了自己这一关,那么他们往后又将如何相处?
裴玉珩从来就没有在她的面前掩饰过他对她的心思。
她理智又冷静和分析过他们的种种,得出来的结果是不适合。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和他保持着之前相处的模式,他做她的盟友比做她的相公好。
叶青芜想通之后,松了一口气。
她便道:“这一次多谢王爷,若没有王爷相助,我必死。”
“如此大恩,日后必报。”
裴玉珩拉衣衫的手一僵,扭头看向她。
她的目光里带着浅淡的笑意,却并无情愫,也无昨夜的依恋和担心。
他便知道她这是又缓过来了,在心里又与他划了一条界线。
他今日的这场苦肉计,有些适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