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温也不瞒她：“这事不难，我在王府里虽然没有探子，但是在王府外还有探子。”
“每日都会有人进府倒夜香，在倒夜香的人衣衫上洒了些痕迹。”
“我的探子一看见那些痕迹，就能知道我要传达的意思。”
“至于我那日放飞的青鸟，不过是用来迷惑你们的手段而已。”
叶青芜：“……”
她觉得楚温真的是绝了！
他这是用了完全不相干，也意想不到的人传消息。
重点是被他选择用来传信的人，还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就算是被抓，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但是她还有疑问：“你的腿脚不便，和倒夜香的人并没有接触过，怎么在他的衣衫上留下印记？”
楚温回答：“这个简单，在王府的夜香盆的把手上做点手脚，他只要碰到了，我的人就会发现。”
“但是你们不懂我的暗语，倒夜香的人脏得很，来的时辰又相对特殊，你们看到的人少。”
“就算看到了，因为不懂我的暗语，也只是以为是他不小心弄脏了衣衫。”
叶青芜：“……”
她之前听到关于他的那些事情，那只是听他说，且只说了结果，没有细节。
她知道他厉害，他没有具象化的感受。
她以为她把他带回了王府，放在眼皮子底下，做足了万全准备，他就翻不出浪来。
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是轻易地把他的消息带出了王府。
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她是他的女儿，他可能真的就搞出什么大事来了。
这人是真的可怕！
叶青芜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北回的王了。”
楚温轻笑了一声：“你也不差，从我们见面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我的异常。”
“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叶青芜也不瞒他：“我之前就曾对你说过，我是修道之人，所以我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我有亲缘关系，我就对你十分好奇。”
“你发现我和我娘长得极像的时候，你也露出了破绽。”
“也是在那一刻，我完全确定你确实有问题。”
楚温问她：“你为什么会想要去修道？”
叶青芜回答：“为了活下来。”
楚温：“……”
他觉得叶青芜这话又是在刺激他。
其实不是，叶青芜说的是事实，她前世就是早夭的命格，她修道就是为了破除早夭的命格活下来。
叶圆圆轻轻拉了一下叶青芜的袖子，问道：“姐姐，就是他吗？”
叶青芜点头：“就是他。”
楚温这才看见站在叶青芜身边的叶圆圆。
她和叶青芜是完全不同的气质，当她不想引人注意的时候，站在那里，就没什么存在感，会让人下意识忽视她。
而当她想引人注意的时候，她身上的气场就会有所变化，她就是温柔可爱的邻家女孩。
她气质温和，没有任何攻击力，让人看着就不自觉地觉得很舒服，想要和她亲近。
楚温在看到叶圆圆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她和叶青芜不是太像，不像的那些部位，大部分像他。
只一眼，他便知道叶圆圆也是他的女儿。
是他冒死回京的那一次和半夏生的孩子。
她和叶青芜还不一样，叶青芜小的时候，他其实见过她好几回，但是叶圆圆却是他第一次见。
他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想想他自己这些年做下的事，他便又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叶圆圆看到他的样子后道：“我听姐姐说过你的事。”
“说句心里话，我不太喜欢你。”
楚温有些慌乱地点头：“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我原本就是个失职的人。”
叶圆圆叹气：“你确实挺失职的，但是你也很可怜。”
“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是后悔的，你必定是爱极了娘亲。”
她这一句话便让楚温落了泪，轻声道：“你姐姐说得对，后悔是无用的。”
“我心里是爱极了你们的娘亲，但是我负的最多的人也是她。”
“她所有的灾难都因我而起，所有的苦痛也都是因为我。”
叶圆圆问他：“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她的这句话让楚温抬起了头，有些激动地看向她：“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
叶圆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看来你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好，你身边也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
楚温听到这句话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红着眼侧首避开她的目光。
他轻声道：“我这些年来，眼里只有复仇，从来没有想过我过得好不好。”
“我身边带着的那些心腹，都是与我一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与我一般。”
“我们为了复仇这个目标而奋斗，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过得好不好，这样的日子是否是我们想要的。”
叶圆圆摇头道：“你这话我不太相信，因为一个人不管有多深的仇恨，时间长了都会渐渐淡忘。”
“你是他们的领头人，是他们的希望，但是他们肯定会有其他的想法。”
“他们如果真的关心你，不会没有问过你，这样的日子是否是你想要。”
“除非对他们而言，你是他们得到荣华富贵的工具。”
“他们只需要你做好你该做的事，从来不在乎你内心的想法。”
这一次不仅是楚温吃惊，就连叶青芜也惊到了。
她对叶圆圆的认知，其实还停留在五年前那个软糯可爱的女孩子上。
五年的时光，叶青芜知道叶圆圆必定会有所成长，但是她却没有想到， 叶圆圆的成长会这么大。
这些话说得简直是直击楚温的靶心，刺向了他这些年来最重要的地方。
楚温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他们想要的是荣华富贵。”
“当年他们追随我时，我给过他们，如何他们也拥有这些。”
叶圆圆问：“那他们如今有妻儿了吗？”
楚温点头：“都有。”
叶圆圆轻摇了一下头后道：“你也太可怜了！就你一个人还是孤家寡人。”
楚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