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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腹地,凛冬未退,寒风裹挟着煤渣与冰屑,在新建的焦炭窑群上空呜咽。最大那座采用“御窑”规制建成的竖井式焦炭窑前,人群却如烈阳下的麦浪般沸腾。皇家商会总督办张国纪亲自压阵,工部新任虞衡司郎中李思远(原郎中被清洗后由实干技术派顶替)与天工院首席铸炮宗匠郭大锤并肩而立,身后是数百名屏息凝神的工匠、窑工及精锐龙鳞卫。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高温焦油的独特气息,封窑的十二个时辰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窑口由特制耐火砖封死的闸门,是希望与恐惧的交点。勋贵残余力量的暗桩数日前已被隐鳞卫连根拔起,但这大明第一炉“御制焦炭”,关乎的远不止技术成败。这是皇帝新政的基石,是民心动向后,帝国转向钢铁洪流的钥匙。

“时辰到!开窑!”张国纪雪白须髯在风中猎猎,声音斩钉截铁。

“开——御——窑——!”浑厚的号子声中,数名赤膊的精壮汉子用裹铁巨撬奋力撬动!

嗤!一股灼热气浪夹杂着浓烈白烟喷薄而出!预想中的滚滚黑烟并未出现,那白烟竟透着一股醇厚炽烈的焦香!不等烟气散尽,郭大锤已如离弦之箭冲入余热未消的窑膛!

“焦炭!!真龙圣炭!成矣!!!”

狂吼声震得窑壁嗡嗡作响!众人涌上前,只见火光映照下,窑膛中心处,堆满了大小均匀、闪耀着奇异金属银光的蜂窝状块体!郭大锤以铁钎奋力撬下一块银灰色焦炭,其声锵然,如金石相击!

“张大人!李大人!快看!”郭大锤双手捧着那块尚带炉温的焦炭,涕泪纵横,“坚硬如铁!色泽如银!燃之必得神焰!西山煤石……真能化凡为神!”

“立刻取西山精炼矿砂!起鼓风高炉!”张国纪眼中精光爆射,“就在此地!铸陛下所需之精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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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皇家冶铁新厂。

巨大的水力风轮隆隆转动,将强劲气流鼓入改造后的立式炼铁炉。炉膛内,精磨铁矿石与银灰色的御制焦炭层层相叠。郭大锤带着二十余名遴选的天工院大匠亲自操控火候。引火棉点燃的刹那——

轰!

蓝色的、纯净炽烈得近乎妖异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那是以往烧普通石煤或木炭绝难企及的高温!炉壁在惊人的热辐射下发出暗红光泽,逼人的热浪将围观者向后推开数步。

“加焦炭!鼓强风!”郭大锤嘶吼着,须发在热风中飞扬。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出铁口……开了!铁……神铁出来了!!!”炉前匠人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橘红夺目的铁流!比熔化的黄金更为耀眼!它不再是记忆中粘稠、夹杂杂质与气泡的黑稠浆液,而是如同液态的阳光,顺畅、明亮、近乎透明地涌出流槽!精准注入等待的砂范之中!高温金属特有的气息弥漫开来,竟驱散了旧式冶铁那刺鼻的硫磺与焦糊味!

“成色!看这成色!”一老匠师用长钩挑起一溜未凝铁水,阳光下那铁水拉出细密闪亮的银丝,竟隐隐泛青!“杂质……稀薄如无物!”

郭大锤一步跨前,赤手(裹着湿厚布)从冷水中捞起一块初凝的黑色铁锭,抄起铁砧上五斤重锤——

铛!

声如洪钟!清越震耳!

铛!铛!铛!

一连串沉重撞击!铁锭在锻打下发出悦耳金鸣,非但不裂不崩,反在锤击处显出韧性的延展!

“精钢!这是可以锻甲造炮的精钢之胚!”郭大锤将铁锭高高擎起,黝黑粗粝的脸庞在铁锭冷峻银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神圣的光彩:“陛下天赐神授之法!有此神钢,辅以‘神威图’,给末匠两月……不,一月足矣!末匠定铸出不逊色佛郎机红夷的无敌重炮,为陛下开疆辟土!”西山山谷中,“皇上万岁!天佑大明!”的吼声山呼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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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京营绝密演炮靶场。

冷冽的北风卷过开阔地,一座钢铁浇筑的战争巨兽蛰伏在霜草之上。黝黑发亮的炮管泛着凛凛寒光,粗壮、匀称、壁厚均匀如同浑圆天成——这正是以西山焦炭钢为胚,采用内胆冷锻外箍强化(吸收了部分锻造法优点,以解决早期铸造炮的壁厚不均和砂眼问题)、炮口以金刚钻手工镗磨的精造之躯!炮身铸有繁复精确的瞄准刻度线以及由精钢机簧构成的闭锁炮闩,冰冷、厚重、致命的威慑力扑面而来!这便是代号“神威甲型”的国之重器!

靶场外围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朱啸身着玄色常服,负手独立于猎猎寒风中。方正化贴身侍立,后方是全副重甲、目光如鹰的龙鳞卫虎贲。肃立朱啸身侧的有兵部尚书王在晋(刚毅实干派)、工部尚书徐光启(科学先驱)、新任五军都督府佥书(帝党中坚),以及张国纪、郭大锤等西山工程的核心人物。更远处,跪着三排穿青、绿、绯袍的低阶官员——皆属翰林院、都察院及各部中平日爱空谈非议、弹劾新政“靡费”、“淫巧”的言官清流。寒风刮过他们冻得发青的脸,瑟缩的身体跪在冰冷硬地上,噤若寒蝉。

“陛下,‘神威甲型’第一门原型炮,请陛下御览验炮!”郭大锤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以最标准的匠礼单膝跪在演炮台前禀报,声音因紧张激动而微颤。他身上穿着皇帝特赐的崭新蟒纹团花织锦匠师袍,那是前所未有之荣宠!

朱啸目光扫过三里外用砖石灰土垒成的三座梯形堡垒(按近、中、远设置),最终落回那门冰冷黝黑的钢铁巨炮身上,只吐出两字:“试射。”

“喏!”

演炮令旗挥下!十名精悍炮手疾奔就位。需两人合抬的沉重实心铁弹填入炮膛!以丝绸、蜡纸精确包裹定量的颗粒火药推入药室!炮长手持“雷火铳”(改良点火装置),眼神凝如磐石。他屏息凝神,按照炮身复杂的刻度线瞄准具,“神威炮图”中标注的所谓“测距仰角表”,一点点调整着炮口的指向。

“目标!三里!甲字号堡垒!”观测塔旗语传来。

“校准!一发实弹!”

“装填完毕!”

“瞄准完毕!”

炮长深吸一口气,雷火铳孔洞死死抵住点火药锅——

“开炮!!!”

噗嗤!

引信瞬间燃尽!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音爆猛然炸裂!如同混沌初开,旱地生雷!巨大的炮口焰如同赤金色的火龙瞬间吞噬了前方大片霜草!沉重的炮身带着铸铁底座猛地向后坐退数尺,炮轮在硬地上犁出深深沟痕!肉眼可见的气浪如同实质的重锤,轰然扫过整个靶场!观礼台都在微微震颤!

跪在炮口风压方向的低级官员们只觉双耳嗡鸣欲裂!靠前几人甚至被气浪掀翻在地,狼狈不堪!

几乎是炮声响起的同时,视线尽头三里处那座坚固的甲字号堡垒中心——

隆!!!

一团巨大的赭红色烟尘与破碎的砖石朽木混合成可怕的蘑菇云,咆哮着冲天而起!整个堡垒上半部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一般,轰然塌陷!

“报!甲号堡正中命中!全毁!”观测塔声嘶力竭的喊叫穿透烟尘!

“第二炮!目标!六里!乙字号堡垒!”郭大锤激动嘶吼,声音破了音。

炮口昂起更高角度,再次发出毁天灭地的怒吼!更远处那座乙字号堡垒,连同其下方的小丘一起,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漫天烟尘中化为了齑粉与深坑!

“第三炮!开花弹!最大射角!覆盖九里外预备林地!”朱啸清冷的声音穿透演炮的余音。

最大射角!炮口指向晦暗天空。轰——!肉眼无法捕捉的炮弹带着死神的凄厉尖啸,划破长空,消失在天际。片刻后,数里外的密林深处传来一连串天崩地裂的猛烈爆炸声!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冬日午后灰蒙蒙的天空,整片林地在剧烈的火光与浓烟中摇曳、崩溃!

“神威!!大明神威!!”郭大锤与他手下的匠师们泪流满面,朝着皇帝的方向和神威炮身疯狂叩首!他们铸就的不只是一件兵器,是撕破黑夜的雷霆!

兵部尚书王在晋脸色涨红,须发贲张:“有此神兵利器,漠北鞑虏,东瀛倭寇,不过土鸡瓦狗!吾皇圣明,开万世不拔之基!”工部尚书徐光启望着远方的烟尘,眼中闪烁着科学与神迹交织的复杂光芒。张国纪老怀大慰,跪拜高呼:“天佑吾皇!陛下智深如海,恩泽万方!”

朱啸稳步踏上冰冷的演炮台,亲手抚摸过那尚带滚烫余温的炮管,上面似乎还流淌着西山焦炭赋予的生命脉动。硝烟混合着钢铁与硫磺的味道,无比真实。

冰冷而宏大的系统提示音,在他意识深处轰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重大科技突破:成功运用焦炭炼钢技术,产出高纯工业级钢铁,并以此为基础制造出性能达标的初级后装线膛火炮(神威甲型炮)。]

[判定:文明火种在“能源利用”、“材料工艺”及“武器工程”领域实现跨越式跃升,极大提升战略威慑力量。]

[符合“龙魂协议”高价值科技节点奖励标准。]

[奖励发放中…]

[1. 科技图谱解锁:《天工力学图说》及《营造法式·度量衡源流》精要。

? 核心内容: 《天工图说》以图解配合浅白术语,阐述“力”之生灭流转、作用反报(牛顿三定律精义)、动静消长(能量守恒启蒙)、重心、杠杆原理以及炮弹行天之道(弹道学萌芽)。《度量衡源流》则基于神威炮核心部件尺寸,提出“大明工部营造尺(公分制基础)”、“京库标准衡(千克基准)”及“焦炭热力单位”的具象化标准器图谱与溯源法则。

? 效果: 赋予核心匠人(如郭大锤)理解火炮膛压、后坐原理、铸造应力、弹丸飞行轨迹等本质的能力,大幅提升研发效率与精度。统一度量为火炮量产、零件互换、大型机械制造打下绝对基石。

? 意义: 突破经验技术瓶颈,奠定大明迈向精密工程时代之理论根基。]

[2. 能量点+100。]

[当前能量点:150\/500]

[3. 文明火种传播度大幅提升。]

[4. 特殊建筑解锁蓝图:“匠神台”初级设计图。

? 功能: 为国家级科研机构(如天工院)中枢提供特殊加成。身处“匠神台”范围内的指定顶尖匠师(名额上限初始为3名),可获得“灵光一现”(小幅提升研发成功率)与“匠心独运”(小幅提升工艺精度)的隐性状态增益。需消耗能量点激活并维持区域运转。

? 意义: 提升核心科研机构软实力,加速关键技术突破。]

[5. 系统扩展:“图谱定向启悟”。 宿主可耗费1-5点能量值,将部分解锁图谱知识(需宿主划定范畴),以“顿悟灵光”形式,定向“灌顶”于指定核心工匠或技术官僚(如郭大锤或徐光启),使其在特定技术领域内瞬间获得远超常人的“理解深度”与“解决灵感”,时效性与强度随消耗能量点递增。(注:此效果侧重关键难点突破与方向指引,非永久性知识提升。)]

牛顿精髓以“天工图说”呈现?标准化以“营造法式”传承?匠神台?定向启悟?朱啸意识核心如同被投入一颗恒星!这份奖励,直指帝国工业崛起的心脏!

目光瞬间锁定激动得难以自持的郭大锤与远处沉思的徐光启。下一阶段,无论是神威炮的迭代、火铳的工业化生产,还是那蒸汽推动的铁马……都需要精准的“力之语言”!

“郭大锤听封!”朱啸的声音响彻靶场。

全场瞬间死寂!郭大锤猛地抬头,眼中只有皇帝如烈日般的身影。

“汝铸神威炮,功在社稷!即日起,擢升工部虞衡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领正五品俸,专司火器督造!特赐‘龙工’金牌,凡天工院、西山工坊所属匠师、物料、钱粮,悉听调遣!另赏内库金千两,绢帛百匹,西山赐宅院一座!”

郭大锤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匠人封官?!从五品实职?!他浑身巨震,涕泪狂涌,五体投地,额头在冰冷的炮台上磕得砰砰作响:“臣!郭大锤!叩谢天恩!粉身碎骨,难报万一!此生……此生只为陛下铸尽天下无敌锋镝!”他身后的匠师群更是激动得捶胸顿足,这是所有匠人不敢想象的登天之梯!

朱啸目光如电,扫过台下那些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低阶言官,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砸落:

“此乃国朝神机根本!今日演炮所见所闻,列为绝密!传朕旨意,凡有片言只语泄露此秘,或明里暗里以‘奢靡’、‘奇技’妄议阻挠者,不必回奏!隐鳞卫即可锁拿——夷三族!”

“遵旨!!!”方正化阴冷的声音如同钢针,刺入每一个观礼官员的骨髓!所有言官更是将头深深埋进泥土,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于此。

朱啸最后凝视着那门硝烟散尽的钢铁神物。初春的寒意依旧刺骨,但西山焦炭点燃的熔炉之火爆响不断,熔铸出的不仅是这门“神威”。一股源自钢铁洪流的力量脉搏,已在帝国僵硬已久的躯壳深处,沉重而有力地搏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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