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天启皇帝朱由校(朱啸)静静地看着这“百家争鸣”的一幕,嘴角噙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然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臣下们充分争论,他才能从中权衡,做出最有利于平衡各方、也最有利于帝国的决断。
争论声渐息,众臣都意识到,最终拍板的,只能是御座上的那位年轻君主。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天语纶音。
朱由校(朱啸)缓缓起身,走到龙案前,手指在那幅巨大的东瀛舆图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东瀛省的位置。
“诸卿所荐,俱是深思熟虑,皆为国朝干才。”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满了整个大殿,“四省情形不同,用人自当有别。然,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用非常之人!”
他目光如炬,熔金火焰无声跳跃,锁定吏部尚书李长庚:“李卿,拟旨!”
“臣在!”李长庚连忙躬身,屏息以待。
“着令:” 皇帝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一字一句,清晰传遍大殿,也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东瀛省:顺天府丞张国维,晋升东瀛省巡抚,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赐便宜行事之权!朕给他的首要之务,不是怀柔,而是肃清!肃清残敌,稳定秩序,凡有冥顽不灵、敢于作乱者,无论身份,准其先斩后奏!”
“东瀛省巡按御史,由陕西道御史左光先担任!朕要他用那双‘铁面’,给朕盯紧东瀛省的每一个角落,吏治、军纪、民情,凡有贪腐渎职、勾结余孽者,严惩不贷!”
“安夷省:南京国子监祭酒解经雅!晋升安夷省巡抚,加礼部右侍郎衔!首要在于兴办学校,推广儒教,化导人心!朕给他三年时间,要看到京都街头,倭人稚子皆能诵《论语》,士绅皆以习汉礼为荣!”
“安夷省巡按御史,由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黄希宪担任!监督教化推行,整肃士风,确保文教之政,不被旧势力所阻挠扭曲!”
“北溟省:江西右布政使何腾蛟,晋升北溟省巡抚,加户部右侍郎衔!首要在于移民实边,开发资源,巩固边防!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五年之内,北溟省需接纳移民十万户,开辟良田百万亩,虾夷地(北海道)之金、银、煤、铁,需有序开采,以为国用!”
“北溟省巡按御史,由户部郎中宋一鹤担任!协理粮饷,稽查工程!朕把北溟的钱袋子交给他,每一笔开销,都要给朕算得清清楚楚!”
“南溟省:福建按察使陈必谦!晋升南溟省巡抚,加工部右侍郎衔!首要在于整肃吏治,加强海防,抚慰琉球!岛屿众多,管理不易,吏治为第一要务!给朕打造一支能巡弋南洋的强固水师分舰队!”
“南溟省巡按御史,由刑部郎中汪乔年担任!清查案牍,平反狱讼!南溟孤悬,司法更需清明,绝不容冤狱丛生,民怨沸腾!”
一口气宣布完八人的任命,朱啸略作停顿,继续道:“东瀛各省巡抚、巡按御史,提一品级发放双倍俸禄。余下徐标、玄默等,皆乃干才,着吏部记名,优先提升擢用”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众臣齐齐躬身,声音中带着敬畏与震撼。皇帝这番安排,既考虑了各部的诉求,又保持了微妙的平衡,更凸显了强化皇权、直接掌控新领土的意志!
人事框架已定,但朱由校(朱啸)深知,光有骨架不行,还需血肉填充,更需要……朱家自己人去坐镇!
“四省框架已定,然各级官吏缺口巨大,岂是八人所能支撑?” 天启皇帝看向翰林院掌院学士和吏部尚书,命令再下,“着翰林院,即日起,拣选年轻有为、熟读诗书、心向王化、愿为朝廷分忧之翰林官、庶吉士,首批二百人,由翰林学士亲自带队,赴东瀛四省,充任知府、知州、知县或各级衙署佐贰官!告诉他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东瀛,正是他们施展抱负,建立功业之地!”
“同时,着吏部从近三科进士、及已中举人且历次考核优异者中,广泛招募自愿赴东瀛任职者!布告天下,朕求贤若渴!”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煽动人心的魔力:
“凡自愿赴东瀛任职之官员,俸禄一律按原品级翻倍!考绩单列优等,三年任满,政绩卓着者,不拘一格,超擢任用!家属愿随行者,朝廷给予安家补贴,其子弟入学,优先录取!”
此令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俸禄翻倍、考绩优等、快速升迁……这优渥的条件,瞬间点燃了无数寒窗苦读、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士子的热血!
“此外,”天启皇帝目光转向一旁记录的司礼监太监,“传旨衍圣公,北孔一脉教化有功,然东瀛地广,三百儒生犹有不足。着其再选派通晓经义、善于讲授之族人、门生八百人,定于七月,与四省官员一同出发,奔赴东瀛各学堂,广传圣人之道!”
传旨五大藩王,七月十五,移藩东瀛,开疆拓土。
最后,他看向一旁默立的僧录司官员:“着僧录司,再从天下名刹,征召通晓佛法、善于讲经之僧众八万人,七月出发,赴东瀛,配合官府,安抚民心,宣扬佛法慈悲,化解戾气!”
皇极殿内的决议,通过八百里加急,沿着铺设好、横贯大明疆土的钢铁脉络,如同帝国的神经脉冲,以惊人的速度传向四方。借助一日千里的铁路,皇帝的意志几乎在朝会结束的次日,便已抵达五大藩王的封地。
洛阳,福王府。
“王爷!王爷!京师八百里加急!天使已到府门外了!”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后花园。
正搂着美姬欣赏新开牡丹的福王朱常洵,手猛地一抖,酒杯“啪”地摔碎在地,琼浆玉液溅湿了他华贵的袍角。他那肥胖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来…来了…终究是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在侍从的搀扶下,几乎是脚不沾地被“架”到了前厅。
香案早已摆好。宣旨太监面无表情,展开明黄的圣旨,尖细而清晰的声音念出“着福王朱常洵,于七月十五日前,率属员、工匠并三卫亲军,抵达天津卫集结,扬帆东渡,移藩东瀛省,坐镇东平府……”时,朱常洵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后面“准建三卫”、“赋税留用七成”等语都已模糊。
他肥胖的身躯晃了晃,被左右扶住才未瘫倒。接旨时,双手颤抖得几乎捧不住那卷黄绫。
“臣……领旨……谢恩……”声音干涩,带着一丝哭腔。
回到内室,他看着满屋的金玉琳琅,看着窗外精心培育的洛阳牡丹,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割裂感涌上心头。七月十五!只剩下不到一个月!这满园的富贵,这中原的繁华,都将与他无关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海上颠簸的苦楚和东瀛那片陌生土地的荒凉。恐惧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但圣旨那冰冷的语气和“违期者,削爵圈禁”的警告,又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他闭上眼,两行浊泪滑落,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搬…搬吧!把能带走的,都给本王装上!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