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尘土还在飘，风没停，但那股动静越来越近。陈渊眼角扫了一眼方向，没转头，手指依旧搭在“破浊者1型”的扳机护圈上。
他缓缓把枪口往下压了半寸，声音不高，也不低：“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是唯一猎手。”
疤脸首领站在原地，眼神一沉。他身后三人原本还扣着武器，听到这话，动作都顿了一下。
林悦靠在岩块后，手腕上的终端一直开着录影。她没说话，只是悄悄把画面切到实时回放模式，镜头对准陈渊的方向。
空气紧得像要炸开。
可谁都没动。
陈渊忽然抬手，枪口一偏，对准百米外沙地里一块半埋的废弃机甲残骸。
蓝光一闪。
“轰！”
高能束直接命中残骸核心部位，金属瞬间汽化，沙石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粗大的烟柱。冲击波震得几人脚底发麻，对面一个年轻队员差点踉跄摔倒。
“卧槽！”那人脱口而出。
林悦立刻抓起终端，调出刚才那一击的能量轨迹图，放大给所有人看：“‘破浊者1型’，单发输出功率是标准军用脉冲枪三倍。散热系统正在优化，下一发间隔缩短百分之四十。”
她说得干脆利落，像在播报战报。
疤脸首领盯着那片还在冒烟的空地，脸色变了。
他带来的五个人里，有两个明显往后退了小半步。其中一个低声说了句什么，像是在提某个名字——“灰谷事件”。
陈渊听到了，没反应。
他知道那场战斗。三个月前，一支拾荒队用改装能量枪干掉了整支巡逻装甲小队，事后现场连尸体都没剩下完整的。
现在，他们怕了。
但还没服。
疤脸首领冷笑一声：“挺会秀家伙。可你打的是废铁，不是活人。”
“下次试试活的？”陈渊看着他，“还是你想亲自验货？”
两人对视，谁都不让。
林悦轻声提醒：“他们左边那个，手又摸上枪了。”
陈渊不动声色，反而把枪往地上轻轻一顿，发出清脆的金属响。
“我不想打。”他说，“但现在这片地，谁先动手，谁就可能被第三个队伍当靶子。”
他指了指刚才钻孔留下的刻痕：“那东西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采样，而且刚走不久。你觉得他们会允许两帮人在这儿打得热火朝天，然后白白捡个现成？”
疤脸首领眯眼。
他回头看了眼岩壁上的同心圆痕迹，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被踩乱的传感器线路碎片。
沉默了几秒。
“所以你是想合作？”他问。
“不是合作。”陈渊摇头，“是共存。我们现在唯一的共同目标，就是别死在这儿。”
“那你打算怎么分？”对方语气松了些，但仍在试探。
“不分。”陈渊说，“现在谈分配，等于提前分遗物。”
他往前半步，直视对方眼睛：“我提三条规矩——第一，轮流带队，每小时换一次；第二，所有发现的东西当场登记，等挖完再分；第三，任何一方隐瞒关键信息，合作立刻作废。”
说完，他补了一句：“我们现在不是盟友，是共命人。风沙里的脚印不止两拨，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疤脸首领没马上回应。
他转头和手下交换了个眼神，低声说了几句。
片刻后，他抬手，示意手下放松姿势。
“可以。”他说，“但你们要是耍花样，七成归我们都不够赔命。”
陈渊点头：“彼此一样。”
气氛终于松动了一点。
可麻烦还没完。
就在双方开始收拢装备时，对方队伍里一个矮个子突然一脚踢翻了陈渊这边的补给包。水袋滚出来，差点被踩扁。
“哎哟，不好意思。”那人嘴上说着，脸上却带着笑。
林悦皱眉就要站起来，被陈渊按住肩膀。
他没看那人，而是当着所有人面，拆下“破浊者1型”侧面的检修板，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和冷却管路。
他一边调试，一边淡淡地说：“下次动手前，先算清楚代价。”
然后他合上盖板，咔哒一声锁紧。
全场安静。
那个踢包的人僵在原地，手慢慢从腰间移开。
林悦见状，主动拿起一瓶净水剂，走到对方队伍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队员面前，递过去：“省着点喝，接下来没补给点。”
那人愣了下，接过瓶子，低声说了句“谢了”。
小摩擦过去了。
两支队伍开始整理行装，合并阵型。陈渊站到最前面，环视一圈。
“矿还在地下。”他说，“危险还没结束。现在，我们只有一个敌人——这片土地本身。”
没人反驳。
疤脸首领走过来，站到他旁边：“你们先走？还是我们？”
“猜拳吧。”陈渊说。
对方一怔。
“三局两胜。”陈渊伸出手，“赢的人第一个小时带队。”
疤脸首领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敢玩轻松的。”
“越紧张的时候，越得找点乐子。”陈渊活动了下手腕，“来不来？”
对方甩了甩手套，伸手：“石头剪刀布——”
第一局，平。
第二局，陈渊出布，对方出剪刀。
“你赢了。”疤脸首领收手，“一个小时后换我。”
“没问题。”陈渊转身，朝矿点方向走去。
队伍缓缓移动起来。
林悦跟在他侧后方，低声说：“你刚才真不怕他反悔？”
“怕。”陈渊说，“但我更怕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
“那你为什么提议猜拳？”
“因为规则太硬，人心会绷断。”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点小游戏，能让大家喘口气。只要不傻，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撕破脸。”
林悦点点头，没再问。
风还在吹，沙粒打在防护服上沙沙作响。
前方是塌陷的坑洞和裸露的岩层，x-7元素的读数还在上升。陈渊低头看了眼腕表，信号干扰依然严重，地图只能显示模糊轮廓。
但他知道，路还得往前走。
疤脸首领走在中间位置，目光时不时扫过陈渊的背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大腿外侧的动力包开关。
队伍行进到一片开阔带，地面有明显的拖拽痕迹。
陈渊停下脚步，蹲下查看。
沙土里埋着一段断裂的金属线，连接着一块微型电路板。他用工具轻轻撬出来，吹掉灰尘。
这不是拾荒者常用的型号。
“这玩意儿是谁留的？”林悦凑过来。
陈渊没回答。
他把电路板翻了个面，背面有个模糊的编号印记，像是被刻意磨过，只剩半个字母和一串数字。
他正要细看，身后传来脚步声。
疤脸首领走近，低头看了一眼，忽然说：“这编号……我见过。”
陈渊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