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枪口压低，能量条只剩一格。那庞然大物站在通道尽头，背上的发光节点一明一暗，像是在呼吸。
“它不动。”林悦贴着尸体残骸蹲下，“但我们的装备在掉电。”
阿凯从机甲里探出身子：“不是设备问题，是信号被吸走了。我这台机甲的导航都在飘。”
魏哥没抬头，手指在平板上划得飞快：“它在重组频率，刚才的干扰波被它当补给吃了。”
“还能打吗？”陈渊问。
“能，但得换打法。”魏哥合上平板，“我们带的探测系统还能用，它能标出这些生物的信号流动路径。简单说，就是能看出谁在发号施令，谁在听命令。”
“你是说，它们有指挥链？”林悦问。
“不止。”魏哥点头，“高级个体靠节点广播指令，普通异种接收到才会行动。如果能切断这个链路，它们就会乱。”
阿凯拍了下机甲外壳：“就像断网的手机，再贵也没用。”
陈渊盯着远处那个大家伙：“所以它才是核心？”
“对。”魏哥说，“但它现在已经开始反向吸收我们的信号，说明它在适应。再拖下去，它可能会反过来控制我们的设备。”
小李的声音突然从通讯频道里冒出来：“队长！我这边看到你们的信号波动了！要不要启动备用能源？”
“别动。”陈渊立刻回，“现在任何外放信号都可能被它捕获。”
“听到了。”小李安静了几秒，“那我关了中继器。”
通讯断开。
陈渊转头看魏哥：“你那个探测系统，能实时更新吗？”
“能。”魏哥打开投影，地上浮现出一片热源图，密密麻麻的红点分布在四周。中间一块区域有几个特别亮的节点，正缓慢移动。
“这三个是高级单位。”魏哥指着，“刚才那个大家伙是主控，另外两个在侧翼，可能是副手。它们之间有数据流连接，像一张网。”
“如果我们干掉主控呢？”阿凯问。
“不行。”魏哥摇头，“它死了，副手会立刻接管。而且一旦它察觉到威胁，可能会提前引爆其他个体的自毁机制——这些生物体内有高浓度酸液，炸开来，这片区域会被腐蚀成空洞。”
林悦皱眉：“那就不能硬来。”
“也不是没办法。”陈渊看着投影，“我们可以骗它。”
“怎么说？”魏哥抬眼。
“既然它靠信号指挥，那我们就造一个假信号。”陈渊指向探测图，“你们的干扰器能模拟频率，能不能做个‘假命令’，让它们以为自己人叛变了？”
魏哥眼睛一亮：“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调试，而且得靠近一点，不然信号传不进去。”
“我掩护。”阿凯立刻说，“机甲推进器还能用，我可以绕后吸引注意力。”
“不急。”陈渊摆手，“先撤。我们现在的站位太暴露，它随时能冲过来。先找个安全位置，重新布防。”
“同意。”魏哥收起平板，“我需要十五分钟调整探测参数，顺便改写干扰程序。”
“林悦。”陈渊转头，“关掉所有非必要电源，包括手套和头灯。阿凯，你那台机甲也别随便开炮，省着点能量。”
“明白。”林悦扯下腰间的电池模块，“这就拆了。”
阿凯跳下机甲，拉开侧板开始调线：“我这台是改装款，能切手动模式，暂时不用外放信号。”
四人迅速后撤三十米，躲进一处塌陷的墙体凹槽。这里视野受限，但也更隐蔽。巨兽的尸体挡在前方，成了天然屏障。
魏哥蹲在地上，把探测主机连上备用电源。屏幕亮起，新的热源图缓缓生成。
“怎么样？”陈渊凑过去。
“比之前清楚。”魏哥指着画面，“主控单位还在原地，但它和两个副手之间的信号变弱了。可能是因为干扰残留，它们的通信网出现了延迟。”
“那就是机会。”陈渊说，“我们可以在它修复前动手。”
“问题是，怎么让它们相信‘内乱’是真的。”林悦问。
“得有个触发点。”魏哥说，“比如，让其中一个副手突然攻击另一个。”
“或者让它接收一条‘主控已死’的指令。”陈渊说，“只要它们内部打起来，我们就能趁乱推进。”
阿凯咧嘴一笑：“这不就跟群里抢红包一样？有人喊‘手慢无’，立马就乱套。”
林悦笑出声：“你还真敢比。”
“反正道理一样。”阿凯耸肩，“一慌就顾不上外面了。”
魏哥已经开始写代码：“我可以伪造一条死亡信号，通过探测系统注入副手的接收端。它会以为主控已经被灭，按协议自动升级为新核心。但另一个副手也会收到同样的信息，它可能不信，就会发起挑战。”
“然后它们就打起来了。”陈渊接话。
“对。”魏哥点头，“窗口期大概有二十秒。够我们冲过中间区域。”
“那就这么办。”陈渊看向阿凯，“你准备好了告诉我。”
“等我切完线路就行。”阿凯正用工具拧紧一根导管，“这玩意儿老爱松。”
林悦检查了脉冲短枪：“充能还有三次，省着点用应该够。”
“别全指望枪。”陈渊说，“这次我们不硬拼，只找突破口。一旦它们内斗开始，立刻往前压，别等。”
“明白。”林悦点头。
魏哥的屏幕突然跳出提示音：“程序写完了。正在测试信号注入路径。”
他按下一个键，探测图上其中一个副手的光点忽然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成功了。”魏哥说，“假指令已录入，随时可以释放。”
“等等。”陈渊盯着远处，“主控单位有反应吗？”
几人屏息观察。那庞然大物依旧站在原地，背上的节点节奏没变。
“没有。”魏哥确认，“它还没察觉。”
“那就动手。”陈渊说，“阿凯，准备突袭预案。”
“早弄好了。”阿凯拍拍机甲，“推进器加满压，随时能冲。”
魏哥深吸一口气：“我倒数三秒。三、二……”
“等等！”林悦突然抬手。
所有人停下动作。
她指着探测图：“另一个副手，动了。”
画面中，位于左侧的那个光点正缓缓向主控靠拢，速度很慢，但方向明确。
“它在靠近主控。”魏哥皱眉，“不是去支援，是……像是在包围。”
“不对劲。”陈渊低声说，“它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魏哥快速调出信号流图：“等等……它们之间的通信方式变了。不再是单向广播，变成了双向加密传输。”
“什么意思？”阿凯问。
“意思是。”魏哥声音沉下来，“它们进化了。不再依赖固定指挥链，开始用更高级的协作模式。”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我们的计划……”林悦没说完。
“还能用。”陈渊打断，“但得改一下。”
他盯着探测图，突然伸手点了点中间区域：“它们在建立新网络，需要时间同步。这个过程里，会有一次全频段校准，所有节点都会同时激活。”
“那就是最好的时机。”魏哥反应过来，“我们在校准瞬间释放假指令，让它们误判信号来源。”
“对。”陈渊说，“不是让它们内斗，是让它们集体宕机。”
阿凯笑了：“这招狠。”
“魏哥，多久能改完程序？”陈渊问。
“五分钟。”魏哥已经开始删代码，“得重写触发逻辑。”
“我们掩护。”陈渊抓起枪，“林悦，你盯住左侧通道。阿凯，你那台机甲还能做一次佯攻吗？”
“当然。”阿凯活动肩膀，“再来一次也行。”
“好。”陈渊看着远处那片黑暗，“这次我们不当诱饵，我们当猎人。”
魏哥低头敲击键盘，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刷新。林悦靠在墙边，手指搭在扳机上。阿凯爬回机甲，舱门缓缓闭合。
陈渊站在他们中间，望着前方那片被热源图照亮的虚空。
探测图上，三个高级单位的光点越来越近，信号线交织成网。
校准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