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人来到实弹射击场，白衣仙子正吩咐那只捧着瓷甲的小猴：“把这甲胄穿戴到中央的稻草人身上，绑结实些，莫要射击时晃悠——护心镜的位置得对准靶心，不然测不准防护力。”
话音刚落，孙悟空却像阵风似的蹿过来，毛茸茸的手一把按住瓷甲边缘，指腹蹭过冰凉的釉面，眼睛瞪得溜圆：“放稻草人身上算什么本事？要试就得真人穿！俺老孙来！”
玄女闻言，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捶了一下，银甲碰撞发出“当啷”脆响，震得旁边的草叶都颤了颤：“你这猴子疯了不成？这坚瓷甲刚烧制好，边缘还带着毛刺，万一子弹打穿缝隙，你可就完蛋了！”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指尖沾着的草屑簌簌掉落：“俺老孙有金刚不坏之身，怕什么？再说这坚瓷甲要是连子弹都挡不住，留着何用？”
猪八戒在旁晃着大肚皮，九齿钉耙往地上一顿，震得泥块四溅：“猴哥你可别胡闹！听白衣仙子的准没错，真要伤着了，俺老猪可不会给你揉腰。”
白衣仙子也点头，指尖拂过瓷甲的肩甲，那里还留着烧制时天然形成的冰裂纹，像幅水墨画：“悟空莫急，先测器械冲击，真人试穿往后再议不迟。”
她对小猴使了个眼色，“快去吧，麻绳绑紧些，别让甲胄在稻草人身上晃悠——护膝处得用布条垫着，不然测斜射时容易滑落。”
小猴这才抱着瓷甲跑到射击场中央，那稻草人是用陈年稻草捆的，外面套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衣，领口还歪歪扭扭地系着个结，像极了某位粗心神仙的穿戴。
他踮脚把瓷甲往稻草人身上套，护肩的尖角差点戳到稻草人用红布扎的“脸”，忙调整了半天，又拆了段新麻绳，把甲胄的腰腹、肩膀都缠得结结实实，连护膝都用稻草垫了三层，退到一旁大声回话：“仙子，穿戴好啦！护心镜正对靶心，离您那儿正好二十丈远！”
白衣仙子走到预设的射击位，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她转身对众人说：“今日测试分几步，先用硬弓、甲型战斗手枪、连火铳步枪，最后试烈魂火力铳机枪。角度从正射到斜射都来一遍，看看这坚瓷甲到底能扛住多少力道——尤其是关节衔接处，得重点测。”
猪八戒早按捺不住，挺着肚子往前凑了两步，九齿钉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仙子别啰嗦啦，快开始吧！俺老猪的眼都快望穿了，这瓷甲要是真管用，俺老猪也想订一件——最好护心镜那儿刻个‘猪’字，威风！”
白衣仙子笑着拿起旁边的硬弓——那弓是水牛角做的，弓梢还嵌着块鸽血红翡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弓身缠着的丝绳被磨得发亮。她左手握弓，右手三指搭箭，箭羽是用青鸾尾羽制成的，在风里轻轻颤动，瞄准瓷甲的护心镜。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带着破空的锐响！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那箭射中瓷甲的瞬间，箭杆“啪”地断成两截，箭头弹飞出去，“当啷”撞在远处的石碾上，火星四溅，而甲身连个印子都没留下，釉面依旧光滑如镜，甚至能照见远处的云影。
亢金龙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金鳞在阳光下闪了闪：“可以啊！这箭杆都断成这样，甲胄愣是没伤着！看来这硬度是真够劲儿！”
白衣仙子又换了个角度，斜斜瞄准护肩与臂甲衔接的缝隙，再次放箭。
这次箭矢碰到甲身，直接被弹飞出去，“当啷”一声落在青石墙上，溅起几点火星，在墙上留下个浅坑。
玄女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被射的位置，釉面依旧冰凉光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震动：“看来弓箭对这铠甲的伤害确实有限，换手枪试试——重点打衔接处。”
白衣仙子放下弓，拿起桌上的甲型战斗手枪。枪身乌黑发亮，枪管泛着冷光，握把处缠着防滑的黑布条，布条上还绣着小小的火焰纹。她熟练地拉开枪栓上膛，“咔”的一声脆响，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如裂帛，瞄准二十丈外瓷甲的肩缝：“砰！”枪声沉闷，子弹带着破空声飞去。
众人凑过去一看，瓷甲上连个白印都没有，仿佛子弹从未光顾，只有釉面反射着众人惊讶的脸，连猪八戒的大耳朵都清晰可见。
氐土貉咂咂嘴，尾巴尖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沙沙”声：“这铠甲真是绝了！手枪打上去跟挠痒似的！比我家那老乌龟壳还结实！”
白衣仙子连开数枪，分别瞄准腰腹衔接处、臂甲缝隙，子弹都像撞在铁板上，要么弹飞，要么嵌在釉面缝隙里，抠出来一看，弹头都瘪了，甲身依旧完好。
她调整姿势，斜着射击铠甲侧面的腰环，结果还是一样，最多在釉面上留下个浅浅的痕迹，用布一擦就没了，仿佛被风吹散的云。
“换连火铳步枪！”孙悟空在旁看得心痒，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尾巴尖兴奋地翘着，扫过地面的草叶，“让俺瞅瞅这硬家伙能不能扛住！”
白衣仙子拿起连火铳步枪，这枪比手枪沉不少，枪身刻着细密的云纹，枪管上还缠着散热的铜丝，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她插上弹匣，拉动枪栓，“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砰砰砰！”连开三枪，分别打在护心镜、肩甲、腿甲！这次瓷甲上终于出现了几个不起眼的小印，像被指甲轻轻划了下，得眯着眼才能看清，而且都集中在釉面，没伤及内里的陶胎，仿佛被细雨点过的湖面。
尾火虎摸着下巴，胡茬被蹭得沙沙响，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自己的虎头甲：“可以啊，这都没被击穿！真是让小神大开眼界！比我家那火山岩还硬三分！”
白衣仙子又斜着射击，子弹打在铠甲边缘的衔接处，少数被弹开，多数留下淡淡的白印，却始终没穿透。孙悟空得意地晃着尾巴，尾巴尖扫过地面的草叶，发出“簌簌”声：“咋样？俺说这铠甲厉害吧！当初俺就说陶瓷能行，你们还不信！”
可当白衣仙子架起烈魂火力铳机枪时，气氛又紧张起来。这机枪比步枪大一圈，枪口能塞下两根手指，弹链像条黑蛇盘在旁边的木架上，链条碰撞发出“哗啦啦”的轻响，仿佛在提醒众人即将到来的考验。
她扣动扳机，“哒哒哒”的枪声震得人耳朵发麻，子弹如雨点般射向瓷甲！起初甲身只是多了些白印，可随着射击持续，釉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像蛛网似的蔓延开，尤其是关节衔接处，裂纹更明显些，仿佛被闪电劈过的冰面。
玄女眉头一皱，指尖点过自己的银甲接缝，那里还留着上次战斗留下的划痕：“看来陶瓷甲快撑不住了——衔接处是弱点。”
白衣仙子调整角度，斜着扫射肩甲与臂甲的缝隙，没几发子弹，只听“噗”的一声，铠甲侧面被击穿一个小洞，碎瓷片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的稻草，稻草上还沾着点瓷粉，像落了层霜。
房日兔踮着脚一看，咋舌道：“被击穿了！看来防护能力有限，挡不住机枪啊，尤其是衔接的地方！”
白衣仙子让小猴再拿一件瓷甲，放到十丈远的稻草人身上：“这次近点，重点测衔接处的承压力——用最大射程。”
小猴麻利地换好甲胄，还特意把肩缝对准射击位，退到安全区喊：“仙子，都对准啦！”
白衣仙子拿起手枪连开数枪，专打衔接缝，十丈距离下，瓷甲依旧没留白印；斜射也一样，甲身完好无损。换连火铳步枪射击时，这次的白印比刚才大了一圈，多射几枪后，衔接处竟也出现了裂纹，像干涸的河床。最后架起机枪一扫，瓷甲“哗啦”一声碎成了好几块，碎片上还沾着稻草，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仿佛破碎的月光。
孙悟空在旁叹了口气，抓了抓耳朵，耳尖的绒毛耷拉下来：“俺老孙还以为能完全防住呢，没想到机枪还是扛不住。”
玄女拍了拍他的肩膀，银甲碰撞发出清响：“这已经远超预期了。换成普通的黄甲银甲，在这么多子弹射击下，早就烂成筛子了——至少近距离防御轻武器没问题。”
猪八戒扛着钉耙凑过来，嘿嘿笑道：“让俺老猪来试试，看看这铠甲防不防钝器。”
白衣仙子点头应允，小猴又抱来一件瓷甲，还特意垫了块木板在下面，木板上还刻着测试专用的刻度线。猪八戒抡起九齿钉耙，对着护心镜轻轻一磕，“当”的一声脆响，甲身晃了晃，上面只留下九个浅浅的白点，像被指甲盖按了下，白点周围还泛着淡淡的釉光。那呆子乐了，露出两排白牙：“这铠甲真不错，能防住些钝器呢！比我家那铁门槛还结实！”
孙悟空迫不及待地拿起那件被磕出白点的瓷甲，往自己身上一套，刚抬胳膊就皱眉：“师姐，咱们是不是忘了件大事？”他试着抬抬胳膊，铠甲“咔哒”响了一声，手肘处的衔接卡得死死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穿上这玩意儿，跟套了个陶瓷瓦罐似的，打架都抡不开棒子！”
说着他把铠甲脱下来，往猪八戒身上一套。那呆子本就肚大腰圆，铠甲刚套到胸口就卡住了，肚子上的肉挤得铠甲“咯吱”响，急得直嚷嚷：“好你个遭瘟的猴子！快帮俺老猪脱下来！勒得俺喘不过气了，再勒会儿肠子都要出来了！”
孙悟空抓耳挠腮地笑，对着他肚子吹了口气——那是他练的缩身术，能让肉身暂时收紧。猪八戒的肚子瞬间瘪了些，像被扎了孔的皮球，他趁机轻轻一挣，陶瓷甲“啪”地掉在地上，摔出个小豁口，豁口处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夜空中的流星。
玄女见状笑道：“悟空这一提醒，倒让我也想起了——陶瓷是硬的，黄金甲、银甲却是软的，能跟着身体活动。这瓷甲要是穿在身上动不了，再硬也没用。”
白衣仙子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自己的护腕，护腕上的银铃轻轻作响：“我得想办法让陶瓷变软，至少关节处得能活动才行……或许用韧性好的陶土混着瓷粉？或者在关节处嵌入软甲片？”
她正琢磨着，旁边的东方七宿、猪八戒和沙僧却早已闹作一团。
亢金龙捡起地上的陶瓷甲，趁角木蛟转身看远处的靶场时，“嗖”地往他身上一套，刚好套住肩膀！角木蛟吓了一跳，手里的弓都掉了，急道：“你干什么？这玩意儿硌得慌！”
急忙往下扯，没成想脱手一扔，铠甲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不偏不倚套在心月狐身上。
那狐仙正拢着裙摆站着，鬓边的银饰刚被风吹得摇晃，刚捏好一个兰花指就被这硬邦邦的铠甲一套，顿时动弹不得，连蓬松的狐尾都被压在里面，优雅全无。
心月狐气得耳朵尖都竖了起来，眼尾泛红，狐毛根根倒竖，活像只炸毛的刺猬，她猛地脱下铠甲往地上一摔，铠甲在石板上砸出个凹痕：“角木蛟，你是不是故意的？”
角木蛟慌忙摆手，手里还抓着刚捡的弓：“狐姐冤枉啊！我可不是故意的，纯属意外！”
心月狐轻哼一声，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风，随手把铠甲往旁边一丢，谁知又套住了房日兔。
房日兔本就身形矮小，被铠甲一套，像个被罩住的蹴鞠，手脚在里面扑腾，却怎么也钻不出来，急得在里面直转圈，耳朵都被压得贴在脑袋上，活像只被压扁的兔子。
玄女看不下去了，厉声呵斥：“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幼不幼稚？”
她走过去拿起陶瓷甲，指尖敲了敲甲身，发出“当当”的脆响，房日兔这才从里面钻出来，耳朵耷拉着，委屈得直揉肩膀，揉得耳朵都红了。
旁边的亢金龙早憋笑得脸通红，嘴角的金鳞都绷开了缝，偏在这时，氐土貉往后退时没站稳，“哎哟”一声摔倒，还顺带把旁边的玄女也拽得打了个趔趄，玄女衣服内的软甲撞在石墙上，发出“哐当”一声，震得墙上的藤蔓都掉了几片叶子。
这一下彻底绷不住了，亢金龙“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金鳞都笑得发亮，像撒了把碎金。
玄女气得柳眉倒竖，站起身拍了拍甲胄上的灰，指着氐土貉：“去！围着花果山跑十圈！”又转向亢金龙，眼神更冷，“你也一样！”
亢金龙边笑边问：“为啥呀娘娘？我就是憋不住了……”
“我让你跑你就跑，难道想以下犯上？”玄女眼一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软甲上的冰纹都仿佛更清晰了，“再废话，再加十圈！”
亢金龙连忙摆手，笑声还没止住：“不敢不敢！小神这就跑！”
说着拉着还在地上哼哼的氐土貉，俩人一前一后往山外跑去，脚步声“噔噔噔”的，倒像是在比赛谁跑得快，惊起路边的几只山雀，扑棱棱飞向天空。
白衣仙子上前劝道：“别生气了娘娘，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他们也是觉得这瓷甲有趣，闹过了头。”
玄女叹了口气，指尖抚过银甲上的刻纹：“不罚他们不行，得让他们长长记性。”她转向白衣仙子，语气缓和了些，“咱们接着说铠甲的事，关节处或许可以用铜片连接？既保持硬度，又能活动……或者用柔韧的藤条编织关节部分？”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时不时拿起碎瓷片比划着，阳光透过射击场的青石墙，在她们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两个正在雕琢未来的匠人。而远处，亢金龙和氐土貉的跑步声渐渐远去，夹杂着氐土貉“等等我”的嚷嚷，花果山的风里，还飘着众人没散尽的笑声，混着瓷片碰撞的轻响，倒成了段有趣的插曲。
赋词一首:
《永遇乐·试甲戏题》
窑启新瓷，青辉凝釉，锋芒初露。
射场风静，众仙凝睇，静待坚柔剖。
弓开满月，箭飞流星，脆响忽分前后。
诧声中、棱尖折碎，甲身依旧如旧。
枪鸣沉闷，铳声连串，浅印终难穿透。
烈魂怒吼，纹开蛛网，小洞惊残绣。
钝敲轻磕，白点微留，却恨硬躯难扭。
嬉闹处、甲飞狐跳，兔藏甲胄。
忽闻斥喝，金鳞笑倒，跌作一团荒谬。
罚跑声远，风传余笑，还议衔接构。
铜丝连缀，软陶掺混，欲把刚柔兼就。
斜阳里、碎瓷光闪，趣痕未朽。
又赋一首:
《临江仙·试甲戏瓷》
弓矢枪铳轮番试，坚瓷初显锋芒。
箭折弹落印微茫。
机枪穿甲隙，力尽始添伤。
谁料瓷身难屈伸，憨猪被套慌张。
七宿戏甲乱飞扬。
罚跑笑声远，研甲意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