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剑斩落的瞬间，魏明咬破舌尖，黑血喷在判官笔上，笔锋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血符。
“轰……！”空间之剑的轨迹微微一滞，但随即撕裂血符，余威仍将他击飞。
狂暴的空间乱流撕裂魏明的护体灵力。
龙鳞臂上的青鳞片片炸裂，黑血如箭般从毛孔中喷射而出。
他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接连撞穿三堵岩墙，最终重重砸进梅关镇的房屋内。
在三堵岩墙上留下一道道人形凹坑。
“咳……”魏明从废墟中滑落，单膝跪地，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血沫中混杂着细小的内脏碎片，在触及地面前就被残余的空间之力绞成血雾。
百丈外，老萨满踏空而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空间就凝结成幽蓝的晶阶。
融合“海嫁衣”后的身躯近乎透明，体内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星河般的空间裂隙。
那些裂隙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体内哀鸣。
“这一剑本该将你切成碎片。”老萨满停在半空，俯视着艰难喘息的魏明，“能挡住三成剑意，倒让我有些意外。”
魏明用判官笔撑起身子，龙鳞臂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这才发现，自己右胸到左腹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伤口”。
……那里的血肉没有流血，而是直接化作了虚无，透过伤口能看到背后的残垣断壁。
生死印中的时间梦魇发出尖锐的警告：“空间同化！你的脏腑正在被转化为空间粒子！”
“看出来了……”魏明在神识中回应，齿缝间不断渗出血丝，
“有什么办法？”
“除非你能逆转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但以你现在……”梦
魇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老萨满已经抬起了手。
无数空间碎片在他掌心凝聚，渐渐形成一柄半透明的长剑。
剑身没有固定形态，时而舒展如绸，时而锋锐如针，唯一不变的是剑锋处那抹令人心悸的幽蓝……
那是压缩到极致的空间裂隙。
“小子。”老萨满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就像当年教导阿薛时那样，“该送你去见我女儿了。”
剑锋轻颤，发出龙吟般的空间震波。
魏明的视野被剑光填满，视网膜刺痛如灼……
这一剑比先前强了何止十倍？
他甚至看到剑锋划过之处，现世的色彩被层层剥离，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底色。
“魏明！”远处传来季云舒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和黑猫正拼命朝这边赶来，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老萨满早已扭曲了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
剑，落下。
时间凝滞的刹那，魏明听见生死印中传来时间梦魇的尖啸：“他要将你从所有时空抹除！”
却动弹不得。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眉心的刹那……
“砰！！！”一具玉白色的鲛柩从天而降，重重砸在魏明身前。
棺身上古老的鲛纹爆发出刺目蓝光，与空间之剑狠狠相撞！
冲击波呈环形炸开，方圆百丈内的房屋瞬间气化。
魏明被余波掀飞，后背撞上城主府内一根半融化的青铜柱，又喷出一口鲜血。
当他挣扎着抬头时，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鲛柩的棺盖缓缓滑开，季云舒和黑猫浑身是血地站在鲛柩旁。
他们脚下，静静躺着一具穿着褪色嫁衣的鲛人女尸。
薛婆婆的真身。
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捧着一颗泪滴状的鲛珠。
珠光中，隐约可见当年婚礼上，老萨满为她戴上贝壳项链的画面……
老萨满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的景象让他那近乎神性的理智都出现了裂痕……三个薛婆婆！
梅仙庙的薛婆婆踏空而来，周身缭绕香火愿力，宛若神只；
纸马铺的薛婆婆魂魄飘忽，指尖缠绕着冥纸灰烬；
而鲛柩中的真身则缓缓悬浮，褪色嫁衣无风自动，掌心鲛珠映照出当年未竟的婚礼。
“三魂分立？”老萨满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不可能……人死魂散，你怎么可能……”
纸马铺的薛婆婆幽幽叹息，指尖一点冥火燃起：“师父，你当年教我‘三魂炼道’，自己却忘了？”
……当年薛婆婆自知命不久矣，便以萨满秘术将魂魄一分为三：天魂寄于梅仙庙，受香火供奉，护佑一方；
地魂镇守纸马铺，以冥纸通阴阳，等待契机；
人魂则封于鲛柩真身，保留最纯粹的情愫记忆。
而此刻，三魂共鸣，鲛珠泪光映照下，老萨满体内的“海嫁衣”竟开始剧烈震颤！
那件由执念炼化的空间至宝，本就是薛婆婆的嫁衣所化，此刻竟隐隐要脱离他的掌控！
“还给我吧，师父。”真身薛婆婆轻声开口，干枯的手指缓缓抬起。
老萨满面容扭曲，厉喝道：“你不是阿薛！阿薛早就死了！”
他猛地一握拳，空间之剑再度凝聚，可这一次……剑锋竟在薛婆婆面前寸寸崩裂！
“你忘了吗？”梅仙庙的薛婆婆叹息，“‘海嫁衣’本就是我的东西，你只是……借走了它。”
话音一落，老萨满的透明躯体骤然扭曲。
无数空间裂隙从他体内被硬生生抽离，化作一缕缕幽蓝丝线，向薛婆婆的嫁衣汇聚而去！
“不！”老萨满疯狂挣扎，可他的力量源自“海嫁衣”，而嫁衣……正在背叛他！
魏明咳着血，勉强撑起身子，生死印中的时间梦魇尖啸道：“快退！三魂归位，空间要坍缩了！”
果然，整座梅关镇开始扭曲，房屋、街道、甚至天空都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画卷。
黑猫厉啸一声，第三只眼的血泪骤然燃烧，萨满血化作幽蓝屏障……代价是眼球的彻底灰白。
季云舒趁机拽住魏明衣领，轮回印的齿轮却“咔”地崩飞三齿。
就在“海嫁衣”即将彻底脱离老萨满的刹那……
“噗嗤！” 一柄漆黑的骨矛突然贯穿真身薛婆婆的胸口！
魏明猛地转头，却见纸马铺的薛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幽蓝……与老萨满指尖的空间裂隙如出一辙。
她缓缓抽回骨矛，声音空洞：“师父，你说得对……‘阿薛’早就死了。”
老萨满愣住。
梅仙庙的薛婆婆也愣住。
而真身薛婆婆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竟……笑了。
“原来如此……”她轻声道，“你才是‘执念’本身。”
……地魂薛婆婆，才是老萨满执念所化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