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上,一旁的魏明、白七七和孙三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心中各自掀起波澜。
魏明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正山手臂上的刺青,又看了看远处忌惮不敢上前的亡灵。
他心中暗忖:「天生胎记竟蕴含如此神力?这秦正山的身世,恐怕绝不简单。」
孙三则是缩了缩脖子,看向秦正山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他小声嘀咕:“乖乖……胎记长成这样……这位爷怕不是哪位大能转世吧……”
这轮回门扉刺青的真相,如同笼罩在亡灵海上的迷雾一般,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但它此刻无疑是保护这艘船的关键,也让秦正山这个原本清晰的归墟城卫队长身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海船在无声的亡灵海上继续它的航程,仿佛行驶在一片凝固的黑色焦油之上。
周围亡灵的低语虽然因恐惧而减弱,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和死寂的压迫感依旧令人窒息。
季云舒独自一人站在船头,衣裙被阴冷的风吹得微微拂动。
她凝视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心中思绪纷乱,既为刚才的惊险后怕,又对秦正山的刺青和这片诡异海域充满了疑问。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轮回印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
这一次的震颤并非之前的警示,更像是一种内部的、激烈的躁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苏醒!
紧接着,一个极其古老、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却又直接响彻在她脑海深处的意识传音陡然响起:
“这……是哪里?此地……为何弥漫着如此浓烈……却又扭曲的……轮回影子?!”
季云舒浑身猛地一颤,她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眩晕,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船舷。
她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警惕交织的光芒!
这个声音……是齿轮之眼!
“齿轮之眼!你苏醒了!”季云舒立刻以心神回应,强压下激动,“你说轮回的影子?在哪里?”
齿轮之眼,本是至高神器“空间之轮”的核心器灵,拥有操控空间、感知轮回轨迹的莫大威能。
季云舒机缘巧合之下,才将其一丝本源灵性收容于自己的轮回印中温养。
但它一直陷入深沉的休眠,从未如此清晰地与她交流过!
那古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本能的厌恶,回应道:“无处不在……这些哀嚎的、扭曲的、被罪业束缚的亡灵……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轮回法则在此地被扭曲后投射出的破碎影子!这片海域……是一个巨大的、失控的轮回残渣堆积场!”
季云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齿轮之眼对轮回的感知绝不会错!
她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难道……空间之轮逃到了这里?”
若是空间之轮在此地失控,造成如此恐怖的景象,那后果不堪设想!
轮回印内的齿轮之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极力延伸其感知,细细探查。
那构成它灵体的细微齿轮虚影仿佛在轮回印内部缓缓转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哒声。
片刻后,它再次传音,语气却变得更加凝重和……困惑?
“不……空间之轮不在此处。我与本体的联系依旧微弱且遥远。但是……”
它顿了顿,仿佛在确认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事实。
“但是此地残留的‘轮回’痕迹,其源头……其古老和原始的程度……似乎……似乎比空间之轮所代表的轮回法则……还要古老!”
“什么?!”季云舒心神巨震,扶住船舷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几乎失声惊呼!
比空间之轮还要古老?
这怎么可能?!
空间之轮已是天地间维系轮回秩序的最顶级神器之一,还有什么能比它更古老、更接近轮回的本源?
亡灵海的秘密,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惊人、还要可怕。
它不仅是一片死亡禁地,更可能牵扯到轮回本身最初始、最不为人知的奥秘!
齿轮之眼的苏醒,带来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却也带来了更深邃、更令人不安的谜团。
季云舒站在船头,感受着怀中轮回印与齿轮之眼共同的躁动。
一旁的白七七下意识地靠近魏明,手中的玄煞魂尺微光闪烁,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远方海湾传来的威胁。
海船依旧在那种无形的牵引下,平稳得令人心悸地向前滑行,仿佛行驶在一条通往地狱的既定轨道上,无法偏离分毫。
魏明心中的不安与生死印的尖锐警告几乎要达到顶点。
季云舒来到他身旁,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惧:“魏明,这片亡灵海太过诡异,我们……”
她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里的危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掌控。
魏明深吸了一口冰冷粘稠的空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生死印在他体内嗡鸣,疯狂示警,催促他立刻逃离。
他看了一眼身旁疲惫却依然坚持的同伴,知道在这绝境中,退缩只会耗尽最后一丝希望。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哼道:“既然来了,退路已断,那便闯一闯这亡灵海!看看它到底藏着什么鬼名堂!”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船头方向的海域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前方的黑暗不再是均匀的一片,而是隐约勾勒出一个巨大海湾的轮廓。
那海湾入口处,两侧是嶙峋扭曲、仿佛由无数凝固的痛苦面孔和挣扎肢体堆砌而成的漆黑山崖。
山崖上方漂浮着两团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幽绿色鬼火,如同两只漠然俯视众生的巨眼。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那海湾深处,传来一种低沉、持续、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嗡鸣。
那嗡鸣仿佛亿万个灵魂在同时承受某种极致的痛苦却又无法呐喊,只能发出这种令人心智崩溃的沉闷震颤。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铁锈、腐烂的海藻、以及某种……被碾碎的星辰和时光的古老尘埃混合在一起的腐朽气息。
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环境变化,带着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原始的惊悚感。
让船上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海船平稳地,无可挽回地朝着那无名海湾的巨口之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