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峻、艾宁都等人,见梁九斤神勇。
一根大扁担被他随便一插,扁担头就入地三分,再随手一拉,扁担就成了一张吃满劲的硬弓。
绷在他指尖上,突突直抖,眼看只要他一松手,扁担就会直窜出来,弹到谁身上都没有好结果!
众人纷纷避开,郭天峻也往后退了几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郭天峻虽然感到意外,但毕竟在商场上打拼多年,遇事还算机敏。
他很快镇定下来,对蒙豆豆笑道:“艾甲长,你怎么能质疑蒙教授的说法呢?
以前能随便进出,那是在战时避难的特殊情况下,作出的规定。
目前,工务局的规定,蒙教授已经讲得清楚,我们不能违反禁令,让蒙教授为难了。”
说完,他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告辞的意思。
蒙豆豆见了,直接问道:“郭校长,你今天过来,恐怕不单单是为进地道参观吧?”
郭天峻听了,点头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今天过来,一方面想进地道看看,参观一下众位邻里抗击日本鬼子的地方。
另一方面,听说地道里还存有不少武器弹药,也想进去考察一下。
然后,由我这个校长,代表学校,向上级部门做一个汇报。
毕竟,地道离学校太近,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和芮副校长两个人,也负不了这个责任啊!”
“这个责任不用我们负!”正说着,芮康城喘着粗气跑进了后院,接住了他的话。
郭天峻见是芮康城,马上笑道:“芮副校长,你回来啦!
今天,我们冒昧来访,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接着,明知地道与学校无关,他还故意问道:“何以见得,学校就不用负这个责任?”
芮康城定了定神,右手放在裤袋里,扣住了手枪扳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然后,看着郭天峻带来的人,说道:“怀仁学校,是在马元放副市长的关心下,由童副局长出面,亲自联系新六军的廖耀湘军长,指派部队来修建的。
修建的时候,部队已经对学校周边进行了全面的肃清,所以,不存在安全隐患。”
郭天峻听他说话宽泛,只提到学校的建设背景,想用那些大官来压住自己,回避了地道里的情况,想必心里有鬼。
于是,微微一笑,接着问:“对学校周边进行肃清?
部队进怀仁地道,取走了武器弹药?
还是武器弹药,早已经被冷校长带走了?”
芮康城听他这么问,心想:“如果对他说,肃清就是取走了武器弹药,他难免会再问细节,接下来,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如果说,肃清没有取走武器弹药,他正好有理由进地道去看。
倒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死,让他不好再作纠缠!”
想到这儿,芮康城说道:“郭校长的这个问题,恐怕要请教廖耀湘军长,去查问部队的军事秘密。”
郭天峻知道自己出师无名,又听芮康城说在了点子上,一时无法回应。
于是,他讪讪一笑,换了一个角度,围绕地道问题,继续纠缠不清,问道:“为什么蒙教授又说,看守地道的事情,是南京市工务局童局长交待的?”
蒙豆豆听他这么问,后悔自己提到了童达光。
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暗想:“刚才,我应该像康城一样,直接提廖耀湘军长,让他问无可问。
现在,只能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等他们走了,再打电话给童达光,沟通一下了。”
于是,蒙豆豆硬着头皮说:“郭校长是个明白人,怎么说了不明白的话?
廖耀湘军长肃清的,是地道里的武器弹药,是为了不留隐患。
童达光局长交待的,是保护地道的安全责任,要求闲人免进。”
郭天峻听了,品出他的心思,心想:“虽然,他没有明确说明,地道里到底有没有武器弹药。
但是,今天我们要想走进地道察看,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不过,不管是新六军的肃清,还是童达光的交待,都是可以打听到的。
只要抓住一个漏洞,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地道了。”
想到这儿,他见芮康城和蒙豆豆两人,又往梁有余家门口挪了几步。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们越是护着不让进地道,越说明里面有秘密。
只要我能找到借口,何愁拿不到几支枪。
又何必在乎这一两天的时间?”
于是,郭天峻冷冷一笑,说道:“原来如此,郭某人的确是糊涂了!
既然政府有规定,鄙人还是要遵守的。
今天过来,给各位添麻烦了。”
说完,他看了艾宁都一眼,又示意带来的众人,准备离开后院。
蒙豆豆见了,脑子飞速一转:“让你们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今天,我一定要拿话镇他一镇,让他以后不敢轻易过来。”
于是,他上前一步,拦在了文具室门口。
蒙豆豆走近郭天峻,贴近了他,问道:“郭校长,你来参观地道,关心地道里的枪支弹药,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
郭天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梁九斤,心想:“要是进了地道,找到了武器弹药,我就可以说协助甲长查办治安。
现在,连地道都没有进去,带了那么多人来,就成了擅闯民宅了。”
想到这儿,他眼睛一转,说道:“大家听说,后院里住着梁前辈,在抗战时期救了不少邻里。
一定让艾甲长带着过来,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包前芳听了,冷笑道:“你们就这样,空着手来看望梁前辈?”
郭天峻反应不慢,忙从身上掏出十块大洋,又让艾宁都等人,各掏了两块。
收齐了大洋,递给包前芳,说道:“包妈妈不说,我到忘了,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我们就不进房间,去打扰梁前辈了!”
包前芳接了大洋,冷笑道:“钱,我替周妈妈收了,就算是给梁前辈的惊吓费!
你们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大家心里都知道。
以后,我们花露南岗7号,不欢迎你们过来。”
郭天峻听她语气强硬,心里有气。
但见芮康城、蒙豆豆、梁九斤在场,又不能发作。
于是,软中带硬地说:“包妈妈消消气!
毕竟,学校还是支持同学们过来买文具的。”
包妈妈听了,把眼一翻,高声说道:“付爷爷牌文具,凭的是质量、信誉和优惠的价格。
学校支不支持,我们照样卖。”
郭天峻见从她这儿,也讨不到好去,心想:反正,我们已经出了大洋,他们没有理由拦着了。
于是,没再搭理包前芳,转身就想离开后院
没想到,等转过身来,蒙豆豆还挡在文具室门口,眼睛直盯着艾宁都。
一旁的艾叶见了,让梁九斤拔出扁担,自己拿着,走到了艾宁都面前。
然后,问道:“艾大甲长,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艾宁都见艾叶拿了扁担过来,以为她要打自己,忙往郭天峻身后一躲。
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手,才仗着胆子探出头来,问道:“我的大姑娘,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叶见他露了头,趁其不备,举起扁担,狠狠地砸了下去。
艾宁都躲避不及,头上顿时被砸开了花,一大股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汩汩地流了下来。
他没想到,艾叶会对自己下死手,又知道,女儿这是恨毒了自己。
前几年,因毒瘾败家,逼死了妻子;今天,又因复吸难戒,助纣为虐,盯上地道里的武器。
他知道自己理亏,捂着伤口,缩在了郭天峻身后,不敢出声。
艾叶见了,怒目圆睁,说道:“告诉你,这根扁担,就是妈妈的魂,就是妈妈的命!
这是妈妈交给我的索命棍!
从今往后,你再敢吸毒,再敢为了毒资,为非作歹,再敢勾结歹人,做不法的勾当,我一定会帮妈妈索了你的命!
我要用你的烂命,祭奠妈妈她老人家屈死的亡灵!”
说完,艾叶扔了扁担,大哭起来。
众人听了,无不伤心流泪。
芮康城见郭天峻在一旁,被艾叶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愣在了一旁,衣服上溅满了艾宁都的血。
便拿话问他:“郭校长你说说看,这个艾甲长,吸毒吸得精神萎靡、骨瘦如柴;
吸得人财两空、善恶不分;
吸得家破人亡、父女不认。
这毒品,到底当禁不当禁?”
郭天峻听了,看着艾宁都那副可怜样,又想想自己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而两个人的境遇,却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他不禁心生怜悯,想着以后,还是少找他做事为好,免得以后 不好面对全校师生。
于是,郭天峻叹了一口气,撇清了艾宁都吸毒,与自己的关系,问道:“艾甲长,你又吸上了?”
艾宁都见自己吸毒的事,郭天峻一直是知道的,而这个时候,他却这样问自己。
一时之间,艾宁都弄不懂郭天峻的意思,但又不愿意得罪他。
于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郭天峻见了,叹道:“我劝你,还是断了吧!”
说完,他拨开蒙豆豆,径自出门走了。
他带来的一帮人,也跟着,一个个出了文具室。
后院里,只剩下艾宁都,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指间流着血。
艾叶看着他,大声问道:“还赖着不走,想让我请你吃饭?
还是想,再送你去戒毒医所?”
“不!不!不!”猛地,艾宁都从地上弹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艾叶面前。
他看上去惊恐万分,蜷缩着,声泪俱下地嚎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我,我熬不住啊,姑娘!”
他的哭声,把一直躲在房间里面的芮子幸、卢家桑、卢家果吸引了出来。
艾叶在家,早已经看惯了这个场面。
她见三个孩子,被艾宁都的模样吓到,透着怜悯的眼神,忙说:“不要可怜他!
吸毒的人,流出的血和眼泪,里面没有一点儿骨气!
让你们多看几眼,是件好事,一定记住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场面。
将来,想做一个有骨气的人,就决不能沾染毒品!”
三个孩子听了,似懂非懂,但知道艾叶说得对,全都点着头。
卢家桑平时,和艾叶学绘画,没见艾叶生过那么大的气。
她想上去,给艾宁都擦血,又怕艾叶怪罪,问道:“艾叶阿姨,我能不能帮他擦一下,给他喝点水?”
艾叶听了,蹲下身,抚着她哭道:“好孩子,去吧!”
说完,拉着蒙豆豆,离开后院,去了王梦瑞家。
不一会儿,两人进了王家,王梦瑶见艾叶哭红了眼睛,忙问她怎么了。
见艾叶心情不好,蒙豆豆把艾宁都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王守常、王得志、花寻芳、任放、刘心雨听了,都支持艾叶。
刘心雨边想边说;“对吸毒的人,不能心软,对他们的心软,就是对全家人的不负责。”
任放点头,也说:“染毒容易戒掉难,害人害己害全家!”
艾叶知道任放在警察局工作,这方面的情况知道得多,就向他请教办法。
任放细问了艾宁都的现状,然后,缓缓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