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底部,死寂无声。青铜巨棺暂时被封印,破洞处缠绕着由陆青阳集合众人之力凝聚的混沌道则神链,灰色雾霭不再溢出,棺内咆哮低沉。但那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依旧弥漫,仿佛蛰伏的洪荒凶兽,随时可能再次暴起。
战擎天盘坐一旁,黄金气血运转,修复伤体,脸色阴沉。他瞥了一眼气息萎靡、近乎油尽灯枯的陆青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今日若非混沌体关键时刻引动那口诡异断剑,融合众人之力,恐怕在场所有人都要遭劫。这份情,他不想承,却不得不承认。
道清雪周身道韵流转,太阴太阳之力调和,清冷的眸子望向那口巨棺,推演天机,眉头紧锁:“封印并不稳固,棺中之物远超我等想象,这只是权宜之计。”
李淳舟抚摸着黯淡的木剑,剑气内敛,沉声道:“此棺牵扯太大,黑暗动乱之说,恐非虚言。需尽快将消息传出,早作准备。”
时璇身影模糊,立于时空涟漪中,轻声道:“消息恐怕早已传开。帝坟异变,深渊震荡,外界那些老怪物不可能感应不到。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又有多少人……在暗中期待。”
她的话意味深长,让众人心中一凛。黑暗动乱是灾难,但对某些卡在瓶颈、寿元将尽的老怪物而言,或许也是打破枷锁的“机遇”。
姜宇风、太阴神女、剑凌霄守在陆青阳身边,喂其服下救命神丹,助其炼化药力。陆青阳肌体裂痕遍布,黄金血液近乎干涸,混沌气黯淡,神魂之火摇曳,伤势重到无以复加。但他意志坚韧,者字秘自行运转,艰难维系着一线生机,同时默默吸收着方才强行融合万道、引动战剑的感悟。这种在生死边缘对大道法则的极致运用,是任何闭关都无法替代的宝贵经验。
良久,陆青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然疲惫,却多了一份历经劫难的深邃。他看向那口青铜巨棺,感受着心口碎片与断剑传来的微弱共鸣,沙哑开口:“这口棺……究竟是什么来历?太阳圣皇镇压的,就是它吗?”
众人沉默。关于这口棺的记载,太过古老与禁忌,即便在场众人来历不凡,所知也有限。
道清雪沉吟片刻,道:“根据我广寒宫残缺古籍记载,此棺疑似与神话时代末年的一场大劫有关,并非太阳圣皇所铸,而是被他连同几位古皇共同封印于此。棺中……可能葬着劫难的源头,或者说,是某种……发生了终极不详的‘存在’。”
“终极不详……”战擎天冷哼,“装神弄鬼!若真如此可怕,上古皇者为何不将其彻底毁灭?”
“或许……是无法毁灭。”李淳舟抚剑道,“有些东西,超越了帝与皇的理解,只能封印。古籍有云,‘帝落时代,仙陨纪元,皆因不祥起’。”
时璇接话,声音空灵而缥缈:“我族先祖留下的手札曾提及,彼岸路断,与一口棺有关。有古老存在试图强行渡海,却引来了无法形容的恐怖,自身发生异变,成为了灾难的一部分。这口棺,可能就是……船,或者……锚。”
船?锚?众人心神震动。这意味着什么?这棺是通往彼岸的工具?还是将灾难锚定在此世的罪魁祸首?
陆青阳想起断剑中的记忆碎片:青铜巨棺撞碎宇宙,太阳圣皇持矛血战……以及那“守护……阻黑暗……”的悲壮执念。他隐隐觉得,时璇的猜测,或许接近部分真相。
“无论它是什么,如今封印松动,大祸将至。”陆青阳挣扎着坐直身体,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我等联手,暂封此棺,不过是延缓了灾难。下次爆发,恐非我等能挡。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并联合一切可联合之力。”
“联合?”战擎天嗤笑,“帝关之内,诸雄并起,各自为战,谁肯真心联手?况且,若真如你们所言,黑暗动乱将至,那些生命禁区里的古老存在,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他说的是实情。九天十地,万族林立,恩怨纠葛无数,更有生命禁区这等超然物外、底蕴恐怖的存在,态度暧昧。大难临头,是齐心协力,还是各自飞,甚至背后捅刀,谁也说不准。
“尽人事,听天命。”道清雪语气平静,“至少,要将消息传出去,让有心抵御者有所准备。广寒宫会尽力斡旋。”
“我剑域,亦不会坐视。”李淳舟表态。
时璇微微颔首:“我会将今日所见,告知族中长辈。”
陆青阳看向战擎天:“战兄,金乌族乃太古皇族,影响力巨大,若愿出面,或可凝聚不小力量。”
战擎天冷哼一声:“此事关乎重大,我需回族中禀明皇祖,由他定夺。”他虽傲,但也知轻重,没有直接拒绝。
就在这时,深渊上方传来剧烈波动,数道强大的气息正在急速靠近!
“有人来了!”姜宇风警惕道。
众人立刻戒备。来者不善,可能是被帝坟异动吸引来的其他强者,也可能是……一直暗中窥视的存在!
光芒一闪,数道身影降临深渊底部。为首两人,气息渊深,竟都是准帝九重天的活化石!一人身着道袍,仙风道骨,来自人族圣地“紫府”;另一人笼罩在混沌气中,看不清真容,来自神秘古地“昆仑遗族”。其后跟着几名年轻天骄,气息强大,赫然是圣体、霸体等至强体质,其中一人,气血滔天,竟是另一位荒古圣体,修为已达准帝六重天巅峰!
“此地发生了何事?”紫府老道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那口被暂时封印的青铜巨棺上,脸色骤变,“这是……葬天棺?!怎么可能现世于此!”
昆仑遗族的老怪物亦露出骇然之色:“帝坟异动,竟是因此棺?封印……是你们加固的?”
两位老怪物的反应,印证了此棺的恐怖来历。
新来的年轻天骄们则目光灼灼地看向陆青阳等人,尤其是那位荒古圣体,战意盎然,直接锁定陆青阳:“你就是混沌体?很好!我名武擎,早就想与你一战!”
局势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援军?还是新的竞争者?抑或是……潜在的敌人?
陆青阳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缓缓站起,虽步履蹒跚,但脊梁挺直,看向两位老怪物与新来的圣体武擎,平静开口:
“葬天棺现,黑暗将临。前辈既然认得此物,当知轻重。至于切磋……”
他目光迎向武擎那炽热的战意,嘴角勾起一抹疲惫却桀骜的弧度:
“待我伤愈,随时奉陪。只希望到时,你我之战,是为斩妖除魔,而非内耗。”
他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深渊之底,暗流愈发汹涌。帝关的天,真的要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