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会,沈州白把乔声的鞋脱了,想让她躺床上休息会。
乔声想起一件事,抓住他的胳膊说:“有件事,我说了你别生气。”
“什么事?”沈州白拿了个枕头给她靠着,然后在床沿坐了下来。
“你先答应我,别生气。”
见她刚刚吓成那样,沈州白哪能说个不字,他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唇,“好,我不生气,你说吧。”
“就是……”乔声咬着唇,不知道咋说。
“怎么了嘛?”他捏了捏她的脸,“你说就是了,我以前哪天不被你气个半死,还有什么扛不住的。”
乔声心一横,“就是在缅甸时,季司南想睡我,我说只要巨量王冠缅甸矿区的珠宝打半折提供给我的公司,我随叫随到。”
沈州白呼吸一滞,脸也倏的一下沉下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乔声抿唇,眼垂下去,“你说了不生气的。”
“你……”沈州白只觉得心口处跟堵了个大石头似的。
他起身,往窗边走了走,调整了下呼吸,才转过身说道:“所以你要打胎被我拦下那晚,薛婉说巨量那边发邮件寻求合作,其实是季司南在提醒你这件事?”
“……是的。”
“呵呵。呵呵。”沈州白都被气笑了。
“乔声,你是想把我气死吗?你明知道季司南对你有什么企图,你居然还敢把他叫来?在你眼里,我比季司南还可怕吗?你……嘶……”
他突然捂住了肚子,人也跟着弯下了腰。
“你怎么了?”乔声立刻跳下床,扶着他,“是伤口不舒服?还是胃?别吓我啊,要去医院吗?”
沈州白半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说:“你气死我算了。”
乔声眼眶红红的,鼻头也泛酸,“你都说了你不生气的,早知道我不说了。”
“你现在不说我以后就不会知道吗?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乔声说:“没有了。而且我哪里是瞒着你,我之前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我那样说,是为了搪塞他的,我是怕他以后拿这件事做文章,才想起来告诉你的。再说了,我又没真跟他发生过什么。你不还说季司南本性不坏,要帮他来着……”
她越说声音越小,她感觉自己再说下去沈州白真的会被气犯病。
好了,这下躺床上休息的人变成沈州白了。
乔声在一旁嘘寒问暖的。帮他倒水、拿衣服,还出去让许助订了餐,一会儿餐来了还问他需不需要喂。
沈州白无语了。
“我的手没断,谢谢。”
乔声立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又忍不住心疼。
也不知道那会儿是伤口还是胃,反正腹部就是痉挛似的疼了下,这会儿好很多了,他下床拉过乔声,把人拉到腿上坐着,“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翻篇了,好吧?”
乔声闷在他胸口点点头。
过了会,她缓缓道:
“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很不在乎这个。贞操什么的,对我来说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握在手里值钱。但我发誓,我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的第一次……是跟你,就是跨海大桥的那次,很疼很疼,我还得装作不疼,其实我都快疼死了。”
“我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用那种方式报复你,明明吃亏的是我。我以为是我不在乎,所以无所谓哪种方式,但现在想想,不是的。那天之所以那么冲动,是因为看到你和徐莱在一起,当时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在嫉妒、在吃醋,我无法接受你跟徐莱在一起,也并非是因为觉得你配不上徐莱,而是我心里觉得,你应该属于我。”
“徐莱恨我,觉得我自私、自以为是,她其实说得一点都没错。假设当时明确表示喜欢你的人是我,而你却与别人纠缠不清,我可能也会像徐莱一样发疯,不,我会比她更疯。”
“……沈州白,我喜欢你,是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情,但我的身体却意识到了,所以我才总是会去撩拨你,还把第一次给了你。你以为我谁都想亲吗?才不是,我的初吻和初次都是你。不信吗?觉得我当时好像比你高明,还教你接吻,其实根本没有,都是假的,我亲你的时候也会紧张,撩拨你的时候也会陷进去。沈州白,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放荡。”
“除了你,就只有裴既明。但我跟他,你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他比我大,又追我追得很紧,这种事情上,基本都是他主动。我确实爱过他,我也不抗拒跟他发生关系。但那是因为你出现的太晚了,你应该早一点,再早一点,你就应该被我赶走后就立刻回来找我,就像你后来一样,说什么都得缠着我,那我就会早一点意识到,其实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沈州白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对乔声自我剖白过无数次,也表达过无数次的爱意,但这是第一次,乔声完完整整地将她的内心里隐晦的爱意告诉他。
所以,其实初遇的那年,沦陷的人不只有他,只是这个张牙舞爪的傻姑娘太后知后觉了。
想想也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只有厌恶,那在他将她害得那么惨的情况下,她怎么那么快会接受他,跟他在一起呢?
沈州白笑了笑,捏着乔声的脸蛋,“你这么说,我会得意的。”
乔声有些害羞,她可以做爱情里的上位者,但没法坦然接受,自己也早已沉沦其中,为爱低头。
但又不可否认,她确实为沈州白悸动。
恰如从前,她第一次吻他时。
恰如现在,她伏在他的怀里,拥抱着他时。
这种悸动,让她生出一股力量,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好像突然间就不害怕面对未知的恐惧了。
她相信沈州白永远都不会放弃她,也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孩子。
乔声抬起头,认真的说:“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男人了。我也再不会对别人说这种话,即便是搪塞,也不会再说,我保证。”
沈州白低头去吻她,“哪还敢放你一个人出去啊,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别想跑了。”
……
沈州白开始着手调查季司南找人代孕的事。
有女孩的号码,信息很好查。
当天下午,女孩的资料就被摆在了他的桌上。
临近年关,公司已经陆续有人请假走了,乔声下午去了公司,给大家发了过年的红包,让大家各自把自己手里工作收一下,就可以提前回去过节了。
后面她就窝在家里,哪也不去了。
沈州白照常去公司上了两天班,年会结束,也放了假。
大年三十,乔声回了乔园。
乔璞仁早在几天前就回来了。
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手臂可以抬起,也可以正常跟人交流了,只是语速有点慢,不能着急。
他们要结婚的事,不是沈州白说的,是乔远之。
当时他离开馥城的时候,临走前去了趟康复中心。
他跟这位他曾经最敬重的大哥聊了很多,之前因为他对乔声做的事,他都不打算跟他来往了,可是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心疼。
他将告诉乔声的事,也告诉了乔璞仁。
乔璞仁听到后,浑浊的眼里不断地流出眼泪。
他原本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是因为他跟周莺有段时间不清不楚的,导致徐清郁结于心,生了大病,还因此丧命。
他也悔恨过,懊恼过,所以周莺消失后,他也没有再联系她。
多年后重逢,他得知了当年周莺离开的真相,才知道她这么多年过得很不好。
而徐清离世多年,时光早已抹平了他内心的伤痕,面对近在咫尺的旧情人,他又一次行差踏错。
他知道乔声对徐清的感情,所以不敢跟周莺光明正大的往来,才选择让她来家里以佣人的方式陪伴。
哪知道,这样的方式,更加伤害了乔声。
父女俩就这么逐渐疏远。
再后来,更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早该想到的,徐清那样通透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生的女儿是谁,原来,她一直在默默承受丧女之痛。
而乔声,是她痛苦的解药、崩溃的救赎,是她心甘情愿爱、真心实意着的孩子。
也是她为他,亲手挑选的慰藉余生的珍宝。
而他竟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养育了二十多年的掌上明珠,弃之如敝履。
他心中充满了悔恨,所以当他得知乔声要回家过年,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