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就在乔声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的手机不依不饶的亮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李乐颜。
这个名字最近一直与另外一个名字关联在一起,乔声瞬间如芒在背、睡意全无。
她起身,坐了起来。
“喂……”
电话一接通,便听到李乐颜大哭的声音。
“乔声,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裴既明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只是利用我来接近你。呜呜呜呜呜……混蛋,你们都是混蛋,你们还在我面前演戏,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李乐颜乱七八糟地哭着,乔声始终未发一言。
李乐颜看了看手机屏幕,明明显示还在通话中,她以为乔声不愿意搭理自己,哭得更凶了!
“乔声!说话!呜呜呜呜呜……”
乔声说:“对不起。”
“呜呜呜呜……谁让你说对不起了!你道什么歉?!错的人是裴既明,他凭什么那么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生活!乔声,对不起……我抢了你的未婚夫,对不起……”
乔声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原本有些愧疚的她,反而错愕起来。
她只能温声安慰她:“你没有抢我的未婚夫,我和他早就结束了。如果你喜欢,你大可以放心跟他在一起。无论我和裴既明发生过什么,但已经过去了,你无需在意我的感受。你问问自己的心就好。但是我提醒你,裴既明心思深沉,你不一定把握得住……”
“他说要跟我结婚……呜呜呜呜,神经病!但是我居然想答应……我也是神经病……”
李乐颜哭得很伤心。
胡言乱语的说了一个小时。
挂了电话,乔声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她从李乐颜的话里得到一个信息——裴既明打算和她结婚。
虽然她不知道裴既明又在耍什么把戏,但直觉告诉她,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她不想多管闲事,因为从徐莱的事情上,她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或许是李乐颜崩溃的情绪触动了她,她想来想去,还是给裴既明拨去了一个电话。
她换的新手机里并未存他的号码,但那串数字,她早就烂熟于心。
那边响了三声便接通了。
男人浓重的鼻音表示他方才已经睡着了。
“乔声?”同样,这个乔声的新号,裴既明也早已烂熟于心。当他完全反应过来后,直接一下坐了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是乔声主动向他打来电话。
于是他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是你吗?声声。”
“是我。”乔声回答道。
裴既明胸中立刻炸开了烟花般惊喜又开心,但随即他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立即感到一阵不安,“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
乔声说:“没有,我很好。”
裴既明这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便听到她说:“是李乐颜很不好。”
裴既明忍不住拢起眉心,“她怎么了?”
“她哭得很伤心。”
“所以呢?你想要我去安慰安慰她?”
“不可以吗?这本来就是你的错。”
“呵……乔声,你真大方。看来真把我给忘了啊……这么着急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乔声说:“如果你不想,又干嘛招惹她?不是你说的要和她结婚吗?裴既明,李乐颜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你不要伤害她。”
“你很在乎她?”
乔声沉默片刻,“她是我朋友。”
“既然如此,那拿你自己来换吧。否则,我不介意毁掉一个好女孩。”
他如此轻描淡写,却让乔声忍不住心底一颤。
她忍不住发出疑问,“裴既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从前我认识的裴既明,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裴既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裴既明,你真的很没品。
虽然隔着电话,但裴既明仿佛已经看到了她那鄙夷的眼神。
一股炙热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洪流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叫嚣着要摧毁些什么。
他自己比谁都明白,他已面目全非。
“那你把我认识的乔声还给我,我把从前的裴既明还给你,可以吗?”他的声音,带着怨恨,也带着希冀。
其实只要乔声的一句话,他就可以起死回生、脱胎换骨。
等待的几秒里,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雷鼓般的心跳声。
可最终,那边只传来一声轻叹,“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们回不去了。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一把淬毒的刀逆向割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她要他放弃挣扎,接受现实。
但……怎么可能?
他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啊。
沉默的几秒里,乔声听到那边沉闷的呼吸声。
紧接着,他嗓音沙哑地说:
“我后悔了行吗?乔声,我后悔了。我真的试图忘记你,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做不到……算我求你,回到我身边好吗?我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说到最后,裴既明的声音近乎哀求。
他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因为……他没办法了。
他每日需要靠酒精和安眠药才能入睡,白天却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已经想她想得快要疯了,他快要装不下去了。
他缴械投降了。
……只要乔声肯回到他身边,他可以放过所有人。
乔声隔着手机,长叹一口气。深夜太寂静,她觉得,她应该是最后一次联系裴既明了。
“裴既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我们真的不可能了。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是希望去跟李乐颜说清楚。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祝福你们,但如果你只是把她当做筹码,希望你可以放过她。拜托你,不要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我们的纠葛里。那对她,真的很不公平。”
不等他回应,乔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裴既明心脏骤缩,立即回拨,那边已经显示无法接通。
她把自己拉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裴既明觉得脸颊有什么东西,潮湿,温热,沿着皮肤慢慢滑落,带着痒意。
指尖触碰到那液体,轻点,放在舌尖品尝了下。
原来……从眼睛里流出的泪,可以是苦的。
这通电话如同梦一样,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来电记录清楚的记录着通话时长十二分钟,那他或许真的会当作一个梦。
十二分钟的通话,一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可以轻描淡写的抵消掉他漫长的思念吗?
乔声啊乔声,你总是这样,把一池春水搅乱以后,再毫无负担的拍拍屁股走人。
凭什么呢?
恨意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浸染了每一寸思绪。
——既然你不肯回来,那我保证,一定会让所有人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