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带着戈壁滩特有的粗粝与寒意,吹拂过肃州城头的旌旗。镇西侯萧煜虽在京郊别院休养,但凭借其多年经营建立的完善军情体系和依旧敏锐的战略头脑,西北的军务依旧在他的遥控掌握之中。此刻,他正通过加密的信道,与肃州前线的将领进行着紧急磋商。
“将军,‘兀鹫部’的游骑近来极为猖獗,三日内在黑水河谷一带与我军斥候发生七次摩擦,其装备精良,战术刁钻,绝非寻常马匪。”肃州守将赵昆的声音透过特殊渠道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与凝重。
“他们是在试探,也是在挑衅。”萧煜的声音略显沙哑,但依旧沉稳,“背后那个‘罗刹’帝国,胃口不小。他们觊觎的,不仅是商路,恐怕还有河西的草场、祁连山的矿藏,乃至我大靖的万里河山。”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赵昆,传我将令:第一,前沿各隘口、烽燧,提高戒备等级,加派双倍斥候,扩大巡逻范围,绝不可让敌军大股部队悄无声息地靠近。第二,命‘飞羽营’(装备了格物所改良弩箭的精锐)前出,重点监控黑水河谷及以北区域,若有敌踪,准其便宜行事,务必予以迎头痛击,挫其锋芒!第三,坚壁清野,将边境五十里内的零星牧民、商队暂时内迁,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物资损失。”
“末将得令!”赵昆高声应命,随即又忧心道,“将军,若‘兀鹫部’乃至其背后的‘罗刹’主力大举来犯,以我军现有兵力,固守尚可,若要主动出击,恐有不足。是否……向朝廷请求增兵?”
萧煜咳嗽了几声,缓了口气才道:“增兵之事,我自会向陛下禀明。但目前,稳住防线是第一要务。告诉将士们,陛下正在国内推行新政,强固国本,后方稳固,前线方能无虞!我等军人,守土有责,纵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让胡马度我关山!”
“是!誓死扞卫边疆!”赵昆的声音斩钉截铁。
结束了与赵昆的通话,萧煜立刻口述了一份紧急军情奏报,将西北边境的严峻形势、自己的判断与部署,以及可能需要的支援,详细阐明,命人以六百里加急,直送京城。
紫宸殿内,李琮几乎同时接到了萧煜的军报和影卫关于“罗刹”帝国近期动向的密报。他站在巨大的西北舆图前,目光深邃。
“陛下,萧将军判断,‘罗刹’帝国恐有大规模犯边之意。西北军需早做打算。”王瑾低声禀报。
李琮的手指划过舆图上标注的“黑水河谷”、“兀鹫部活动区”以及更西方那片代表着“罗刹”帝国的阴影区域。
“萧煜的部署,老成持重,先稳住阵脚,是对的。”他沉声道,“但被动防御,终非长久之计。‘罗刹’人既然伸出了爪子,不打断它几根指头,它是不会知道疼的。”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传朕旨意:
一、命兵部、户部,即刻统筹粮草、军械,优先保障西北边军。着格物所,将最新改良的一批神臂弩、震天雷(原始手榴弹)、以及那十门试验型青铜火炮,连同操作工匠,火速运往肃州,交由赵昆调配使用!
二、擢升赵昆为靖西将军,总领肃州及周边三镇防务,全权负责应对‘兀鹫部’及‘罗刹’之挑衅。赐其临机决断之权,若遇敌大举进犯,可先战而后奏!
三、命河西、陇右两道,即刻征召预备役,加强训练,随时听候调遣,作为西北战略预备队。
四、着鸿胪寺,以最严厉的措辞,抗议‘罗刹’帝国纵容部族袭扰我边境,要求其立即约束‘兀鹫部’,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一道道命令从紫宸殿发出,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伴随着内部改革的节奏,低沉而高效地运转起来。粮草从各地仓库调集,新式军械从格物所的工坊中连夜送出,边境的将士们摩拳擦掌,枕戈待旦。
李琮深知,外部压力往往是检验内部改革成果的试金石。西北的这场潜在冲突,不仅是对帝国军力的考验,更是对刚刚推行的胥吏新制、清丈田亩、青苗贷等一系列内政改革的压力测试。如果后方稳固,政令通畅,物资能够及时送达前线,那么他就更有底气应对外敌。反之,若内部混乱,则外患必将长驱直入。
他召来了林文正和周明轩(已升任顺天府丞,正准备赴京畿各地推行胥吏新制)。
“京畿新政,关乎国本,亦关乎前线士气!”李琮看着他们,语气凝重,“朕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荡,将新制推行下去,稳定后方,保障供给!前线将士在流血,后方绝不能起火!”
“臣等明白!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林文正与周明轩肃然领命,感到了肩头沉甸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