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出息”的康庄大道在儿子面前展开。
何淑兰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陈老,这……这小组,会不会很忙?柱子还得上学呢,会不会耽误功课?”作为母亲,她首先担心的是儿子的身体和学习。
陈老赞赏地看了何淑兰一眼:“何家嫂子考虑得周到。放心,小组活动会尽量安排在周末和假期,不会影响正常学业。而且,这种实践锻炼,对开阔眼界、加深对课本知识的理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何雨柱站在一旁,心里飞速权衡。进入这个“青年技术攻关小组”,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台阶。能接触到更高层面的技术信息和人脉,对他未来的发展极为有利。但风险也同样存在——更高层面的关注,意味着更少的犯错空间,他那些“超前的灵感”必须掩饰得更好。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陈老提出这个建议的时机,恐怕不仅仅是欣赏他的才华那么简单。1965年已近尾声,山雨欲来的气息,对于经历过一遍的他来说,并非毫无察觉。这个时候成立这样一个带有“精英”色彩的青年组织,其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考量?
“柱子,你自己怎么想?”陈老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何雨柱,他知道,这个少年的意见才是关键。
何雨柱抬起头,迎上陈老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好或不好,而是问道:“陈老,这个小组,主要会面对哪些类型的技术难题?如果需要用到一些……可能比较新的思路或者方法,会不会有限制?”
陈老眼中精光一闪,他听出了何雨柱的弦外之音——这个少年在试探环境的宽容度。他沉吟片刻,郑重答道:“只要是本着解决实际生产问题、勤俭节约的原则,任何合理的、有建设性的想法,都可以大胆提出来讨论。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敢想敢干的创新精神!当然,一切要在政策和纪律允许的范围内。”
这个回答,给了何雨柱一个相对明确的信号:鼓励创新,但底线清晰。
“我明白了。”何雨柱点了点头,看向父母,“爸,妈,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我愿意试试。”
“好!好啊!”何大清喜形于色。
何淑兰见儿子自己也愿意,便不再多说,只是叮嘱道:“那……柱子,去了要听领导的话,跟同志们搞好团结,别太累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陈老又坐了一会儿,喝了口水,跟何大清聊了聊厂里的事,便起身告辞。何家三口把陈老送到院门口,看着他骑上一辆半旧的自行车,消失在胡同口。
回到屋里,何大清还处于兴奋状态,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念叨着:“我就说我儿子不是池中之物!区里都看重!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何雨柱没说话,默默地把陈老带来的点心打开,递给眼巴巴望着的何雨水一块,又给父母各拿了一块。甜腻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开,冲淡了刚才那种略带紧张的正式感。
“爸,妈,这事先别在院里张扬。”何雨柱轻声说,“就是去帮忙干点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大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连连点头:“对对对,要低调,低调点好。”他现在对儿子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何淑兰看着沉稳的儿子,又看看兴奋的丈夫和咂摸着点心的小女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最终都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和一丝深藏的骄傲与担忧。
消息终究是瞒不住的。几天后,街道王主任亲自把一份盖着区工业局红头大印的“青年技术攻关小组成员”通知送到何家,虽然只是薄薄一张纸,但在四合院里,不啻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听说了吗?老何家柱子,被区里选上了!要去参加啥技术小组呢!”
“真的假的?他才多大?区里能看上他?”
“千真万确!通知都送到家了!说是解决技术难题的!”
“了不得啊!何家这是要起来了!”
羡慕、嫉妒、探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何家。许大茂的脸色更臭了,见到何大清,连表面客气都懒得维持。贾张氏看何家的眼神,更加复杂,那里面除了算计,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
秦淮茹倒是真心爲何雨柱高兴,私下里对何淑兰说:“婶子,柱子有出息,是好事。咱们院里也沾光。”
何雨柱对这一切议论充耳不闻。他按时上学,去修配社,生活节奏依旧。只是他的帆布包里,多了几本陈老私下借给他的、外面很难看到的俄文技术书籍的翻译手抄本。晚上挑灯夜读的,也不仅仅是学校的课本了。
他知道,踏入这个“青年技术攻关小组”,意味着他这只重生回来的蝴蝶,翅膀扇动的风力将会更强,影响的范围也会更广。前方的路,机遇与风险并存。
但他别无选择,也不能退缩。为了这个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家,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向上走,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在未来那场席卷一切的风暴中,为家人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他看了一眼窗外四合院一方小小的天空,目光沉静而坚定。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他,已经做好了迎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