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清和童临的磁场控制消失,战场上残余的蚀化者们被残留的杀戮指令驱动,再次嘶吼着扑向人类。
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它们的行动变得散乱而盲目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对于早已身心俱疲、能量濒临枯竭的异能者们来说,清理起来依旧无比艰难
异变体们看着人类笨拙而缓慢的清剿速度,又看了看被迦弥紧紧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的凌霰白,显得越发不耐。
暴君率先啧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与烦躁:“太慢了。”
说罢,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朝着汹涌的蚀化潮方向一挥手。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裹挟着刺耳的尖啸,瞬间将他前方扇形区域内的近千只蚀化者彻底清空!连残骸都没剩下!
其他异变体仿佛收到了信号,随之出手。
或是阴影吞噬,或是毒雾弥漫,虚妄甚至玩起了花样,把蚀化者压缩成保龄球击飞,引发一连串的连锁爆炸……
不过眨眼功夫,那残余的蚀化潮便被这群“非人”以碾压般的效率清理得七七八八。
它们根本懒得去理会人类脸上是何等震惊、恐惧或复杂的表情。
暴君转过身,言简意赅,声音不容置疑:
“走了,回家。”
说完,便化为一道灼目的赤红流光,朝着城市废墟的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其他异变体也毫无留恋,纷纷化作各色流光,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的尽头。
迦弥抱着凌霰白,周身能量如水波般微闪。
他偏过头,雾青色的瞳孔短暂地落在林洛身上,吐出两个略显生硬却极为清晰的字节:
“谢谢。”
谢谢你,刚刚维护我们。
未等林洛反应,他便连同怀中之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丝微弱的能量余波。
林彻底目瞪口呆,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
谢谢?
迦哥……竟然对他说了谢谢?!
他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两步,似乎想追上去,却又茫然地停下脚步,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突然——
“哐当!”
一声沉重无比的闷响炸开,清晰地回荡在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上。
是膝盖与地面重重撞击的声音。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力量型壮汉异能者单腿跪在地上。
他望着异变体们消失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嘶哑着吼道:
“——谢谢你们!还有……冰主!泯徒!狂战士!牧火人!!对不起——!!!!”
那吼声粗野,甚至因哽咽有些破音,却像是无形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战场上每一个异能者的心脏。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沉默地、郑重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单膝跪地。
他们没有喊话,只是深深地弯下了脊背,垂下了头。
这不仅仅是对救命之恩的感激,更是对先前那一刻产生的恐惧与敌意的深切羞愧和歉意。
他们用这种方式,为曾与他们并肩作战、今日才知真身的“战友”,送行!
林洛怔怔地看着这突如其来却无比庄重震撼的一幕,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
莫言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林洛回过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委屈巴巴地看着莫言生,声音带着哽咽:
“莫哥……我以后还能见到霰哥和迦哥吗?霰哥他……他会没事的,对吧?”
莫言生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了些许,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令人安心的弧度:
“放心,会见到的。”
林洛看着他笃定的样子,莫名安心的同时,脸颊却忽然有些发烫。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情绪失控时,是怎么死死抱着莫言生、把眼泪鼻涕全蹭在对方肩头的样子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瞬间席卷了他,心脏顿时像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莫哥了。
莫言生看着他这副后知后觉、纯情又慌乱的样子,眸光微滞,随即掠过一丝极淡的恶趣味。
他什么也没点破,只是更加亲昵又温柔地揉了揉林洛柔软的发顶。
引得林洛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冒烟。
刽子手\/铁匠:“……”
啧,怎么走了一对儿又来一对儿?
莫言生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抬头朝着燧塔主控室的方向,扬声喊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霍森!别躲着了,出来干活!收拾残局!”
主控室内,正扶着额头无声哭泣,强自消化这一切的霍森:“……”
让我先缓缓行不行?!
……
另一边,异变体们回到了它们最初的那栋、隐匿于深山老林之中的破败欧式别墅。
“哇!这积灰也太大了吧!都能埋人了!”
影魇刚一现身就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尽管它并不需要呼吸,却还是做出了被呛到的滑稽表情。
虚妄用指尖拈起一缕垂落的、沾满灰尘的蛛网,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有蜘蛛网!到处都是!弟弟醒来肯定会嫌弃的!”
医生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这布满灰尘和衰败气息的空间,言简意赅:“打扫。”
影魇笑嘻嘻地摊手,倒是没反驳,阴影触须已经开始卷起一块破布:
“好吧好吧~谁让是为了弟弟呢~勉强动动手吧~”
狂啸和烬灭对视一眼,默默开始找工具。
暴君:我不打扫是不是有点不合群?
一时间,灰尘弥漫,蛛网被扯断,破旧的家具被挪动,倒是意外地有了几分属于“家”的、喧闹而忙碌的生活气息。
而迦弥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绝对静谧的维度。
他抱着凌霰白,径直穿过尘埃飞舞的客厅,最终在那张还算完好的猩红沙发上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怀中人的姿势,让他以一种最舒适的姿态倚靠在他怀里。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与凌霰白的紧密贴合,眼睫半阖,专注地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和存在感。
他就这样抱着,仿佛要坐到时间尽头。
经过这次险些彻底失去凌霰白的刺激,他的意识再次“升级”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想寸步不离地守着弟弟,但尚且还保留着一丝克制,给予对方自由的空间。
那么现在,他的念头已经偏执到了极端——他要把弟弟彻底锁起来,藏起来,隔绝一切外界联系,让他的世界从此以后只剩下自己。
什么自由,什么有趣的游戏,什么与外界的羁绊,都不再需要!
他只要弟弟完完全全、从身到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永远待在他触手可及的方寸之地。
那股阴湿、病态、疯狂滋长的占有欲和爱意,犹如实质般地弥漫开来,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其他正在吭哧吭哧打扫卫生的异变体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感觉后背发凉。
它们齐刷刷地看向沙发。
只见迦弥就像是盘踞在巢穴深处守护宝藏的恶龙,将凌霰白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圈在怀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近者皆杀”的恐怖低压。
那眼神更是黏腻又晦暗地胶着在怀中人身上,仿佛要将对方每一寸都烙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它们默契地、迅速地收回视线,彼此交换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默默加快了手里打扫的速度,恨不得立刻隐形。
影魇缩了缩脖子:“……我怎么觉得我们在这儿好多余,像误闯了什么变态的巢穴。”
虚妄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把‘觉得’去掉。我们就是多余的背景板。”
医生冷静分析:“迦弥的情感模块进化方向疑似严重偏离,建议密切观察,必要时进行干预。”
狂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烛台:“嘛~反正弟弟也没醒,他现在这状态,谁拦谁倒霉,随他去吧。。”
其余的:“……”(默默擦玻璃)
整个别墅的氛围极其诡异。
一边是任劳任怨、埋头苦干、努力改善居住环境的“苦力”哥哥们;
另一边是彻底沉浸在二人世界(单方面)、阴湿发疯、危险指数爆表的“弟控”。
在异变体们超高效率的协作下,破旧的别墅渐渐恢复了基本的整洁与空旷。
窗外夕阳西下,暖金色的光芒透过残缺的彩绘玻璃碎片洒落进来,在那张猩红的沙发和相拥的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奇异地增添了几分……扭曲的温馨。
.
(明天两章番外,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