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张学良临时指挥所外,枪声密集响起,子弹啾啾地掠过临时垒起的沙包工事,打得泥土飞溅。
趁着敌方火力稍歇的瞬间,张学良猛地从战壕里探出身,手中的汤普森冲锋枪喷吐出迅猛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弹壳疯狂抛洒,冲在前面的几名直军骑兵应声落马,后续的步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轰!轰!轰!轰!”
直军显然发现了张学良这个重要的火力点,迫击炮弹带着呼啸声砸来!第一轮四发炮弹在指挥所周围炸开,弹着点一步步逼近张学良所在的位置!
“汉卿小心!”副官徐承业一直紧盯着战场,见状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还在疯狂射击的张学良猛地扑倒,两人重重摔回战壕底部!徐承业知道,这轮只是试射校正,下一轮齐射炮火必然覆盖这里!
“徐承业!你他妈给我滚开!”张学良被压在下面,眼睛赤红,奋力挣扎着,他警卫连的弟兄已经倒下的越来越多!
徐承业死死按住他,嘶声喊道:“汉卿!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的命比我们都重要!”作为副官,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张学良的安全,哪怕自己粉身碎骨!
“滚!滚开!”张学良几乎是在咆哮,额头上青筋暴起。
轰!!!
几乎就在两人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一发迫击炮弹精准地砸在战壕边缘,距离他们藏身之处不足半米!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战壕都在颤抖,灼热的气浪和泥土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沙袋被炸开一个缺口。两人被震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
“驾!驾!驾!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圈外突然传来了更为密集和震撼的马蹄声,以及奉军熟悉的冲锋呼号!
警卫连长探出头观察,随即狂喜地大声呼喊:“是我们的骑兵!是我们的骑兵来啦!敌人撤退了!”
直军指挥官曹蛮见奉军援军赶到,己方突袭意图已经暴露,短时间内又无法得手,再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便宜,于是立刻下令收缩部队,迅速脱离接触。
阵地上枪声渐渐稀疏下来。张学良和徐承业这才互相搀扶着,摇晃着从泥土里爬起来,两人都是灰头土脸,军装上满是尘土。
张学良使劲晃了晃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稍微清醒后,立刻涨红了脸,对着徐承业咆哮道:“徐承业!你他妈以后要是再敢这么摔我,我就真把你扔到最前头当排长去!”
徐承业也是一肚子委屈和后怕,梗着脖子大声顶撞道:“反正是你错了!你汉卿是军长!不是警卫连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仗还打什么打?!”
——
另一边,通往山海关的崎岖小路上
常威带着二百名“夜鹰”突击队,以及新投降、尚有些惴惴不安的两个营直军俘虏,正快速向山海关方向转移。队伍拉得很长,行进速度受到俘虏的拖累。
很快,一名负责殿后的侦察兵气喘吁吁地从后方狂奔而来,边跑边喊:“教官!不好了!后方有尾巴跟上来了!全是骑兵,速度很快!”
常威脚步不停,眉头紧锁,头也不回地问道:“来了多少人?看清楚番号了吗?”
侦察兵喘着粗气回答:“看清楚了,是豫军的人马!看规模,至少得有一个骑兵营!打头的是他们的旅长霍龙!”
常威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妈了个巴子的!就凭他一个骑兵营,就敢这么咬着老子屁股追?真踏马当老子是泥捏的?!”
他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这里已经靠近燕山余脉,山路开始变得崎岖复杂。他立刻下达命令:“传令!改变路线,不进大道了!全体都有,跟我进山!利用山区地形,吃掉这股骑兵!告诉弟兄们,把‘家伙’都准备好,咱们给这位霍团长送点‘山货’!”
队伍立刻转向,钻进了旁边林木茂密的山丘之中。
滦河—野鸡口
东线主战场,奉军张学良部在直军重重围困下血战四小时,付出巨大代价才勉强后撤二十里,真正是一寸山河一寸血,青山处处埋忠骨。而在主战场侧翼的崎岖山道上,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此时常威率领二百“夜鹰”,看押着新降的直军两个营(约八百人,已缴械)正向山海关方向快速转移。后方,豫军旅长霍龙亲率一个骑兵营,如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紧追不舍,他满心以为追杀的是一支携带大量俘虏、行动迟缓的“溃兵”,正是捞取战功的良机。
常威将这两个营的俘虏安置在一处相对隐蔽的林间空地。他面对那八百名神情各异的俘虏,跳上一块大石,声音洪亮:
“直军的弟兄们!仗打到这个份上,你们能活下来,是运气,也是缘分!我常威把话撂这儿,眼下这场大战,跟你们已经没关系了!等咱们平安回到山海关,咱们就是血亲血亲的兄弟!酒,咱们照样喝!肉,照样吃!好日子,照样过!何必非要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指着身边仅留下的二十名“夜鹰”队员:
“当然,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准备带人回头去吃掉身后那股骑兵,这里只留二十个兄弟‘照看’大家。他们每人手里这把家伙(指着汤普森冲锋枪),每人备弹三百发!这枪,一分钟能喷出去八百发子弹!你们当中,要是有谁觉得我常威说话是放屁,想试试能不能翻盘的……”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尽管动一下试试!你们只要有一个人敢乱动,那对不住了兄弟,我们只能开枪清空弹夹!到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绝不留任何情面!”
这番软硬兼施的话,配合那二十名眼神冰冷、手持杀人利器的“夜鹰”,有效地镇住了场面。俘虏们大多低下头,或默默坐下,无人敢有异动。
安抚震慑完毕,常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留下二十人看守,亲自率领其余一百八十名“夜鹰”,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山林,去给追兵霍龙准备一份“大礼”。
·常威派出一个三十人的小队,故意在霍龙追击的路径上进行了一次“顽强”的阻击,枪声激烈,但很快“不支”,遗弃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装备,仓皇“败退”,留下了清晰的撤退踪迹。
霍龙果然中计,认为咬住了“溃兵”主力尾巴,正要全力追击这支“诱饵”小队时,另一支侦察骑兵飞奔来报:“旅长!左前方山谷发现我军俘虏!只有二十来个奉军看守!”
霍龙闻言大喜过望!在他看来,那伙“溃兵”已是囊中之物,而这近在咫尺的八百俘虏和少量看守,唾手可得!他当即下令:“全营都有!改变目标,跟我先去把咱们的弟兄救回来!”他仿佛已经看到吴大帅的嘉奖令在向他招手,浑然不知自己正一头撞向死亡陷阱。
霍龙率领骑兵营,沿着侦察兵指引的路线,冲向那个名为野鸡口的山谷。山谷入口狭窄,两侧山势渐高,林木丛生。一心抢功的霍龙却并未过多审视地形,他完全不敢相信常威那么点人马敢于伏击他们!只一个劲催促部队快速进入。马蹄声在谷中回荡,一种诡谲的寂静在谷内弥漫。
当霍龙的全营人马都已涌入这长度不足一公里的狭窄沟谷时——
“打!”
常威一声令下!
哒哒哒哒哒哒……!
谷口两侧高地上,早已严阵以待的一百多支汤普森冲锋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从两侧倾泻而下,瞬间形成交叉火力网!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镰刀割倒,惨叫声、马嘶声顿时响成一片!
“有埋伏!后退!快后退!”霍龙惊骇欲绝,大声嘶吼。
然而,后退的道路已经被不知何时迂回到位的另外几十名“夜鹰”用同样凶猛的火力封死!
哒哒哒哒哒……!
前后都是致命的火舌,狭窄的谷地让骑兵根本无法发挥机动力优势,冲不起来,反而成了挤在一起的活靶子!人马拥挤,自相践踏,伤亡急剧增加。一个营的骑兵,被彻底困在了这条死亡之谷中,动弹不得。
眼看部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霍龙双目赤红,几近疯狂。就在这时,常威这边的枪声突然诡异地停了下来。
山谷里瞬间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受惊战马的悲鸣。
常威的声音通过简易的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了山谷:
“豫军的弟兄们!缴枪不杀!我常威说话算话!现在放下武器,走出来投降的,每人发三十块现大洋!绝不追究!”
这话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绝望的直军士兵中引起了巨大骚动。谁不想活命?还有大洋拿?
霍龙见状,气得暴跳如雷,猛地抽出指挥刀,对着身边犹豫的士兵怒吼:“放你娘的狗屁!谁他妈敢投降?!老子砍了他!老子一个营,还能向这点人马投降?!都给老子顶住……”
“砰!”
一声格外清脆的枪响,从远处山腰传来。
霍龙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的眉心赫然多了一个血洞,脸上还残留着狰狞与难以置信的表情,身躯晃了晃,重重栽下马来。
神枪手“草上飞”,在三百米外,用加装瞄准镜的步枪,完成了这精准的一击。
团长瞬间毙命!本就士气崩溃的直军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
“别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霍龙的副官几乎是第一时间喊出来,他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马枪,高高举起了双手,有人迅速找来一块白布绑在枪条上,拼命摇晃。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还活着的直军骑兵纷纷丢弃武器,下马跪地乞降,场面一度混乱但投降的态势已无法逆转。
战斗结束。常威走下高地,来到被俘的直军面前。目光扫过这些惊魂未定的俘虏,对身边人淡淡吩咐:“清点人数,武器装备全部不要,快速带人回山海关!”
【番外霍龙:“下辈子我再也不追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