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帅府内宅
厅堂里灯火通明,几位太太正在为家庭聚餐做着准备,但气氛却不像往日那般轻松。
二太太清了清嗓子,对几位姐妹说道:“山海关那边传来的消息,想必姐妹们也都听说了些风声。帅爷这仗……没能打胜。如今奉天城里,报纸、各路消息传得满天飞,真真假假,难免人心浮动。”
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严肃起来:“这男人们在前线打仗,咱们女人就得替他们守好这个家,稳住后院,不能自乱阵脚!各房都要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下人,尤其是管住嘴,不许在外面瞎打听,更不许乱传那些不着调的消息!”
三太太性子更直爽些,闻言忍不住指着桌上摊开的一份《奉天日报》,忧心忡忡地说道:“二姐,道理我们都懂。可这报纸每天都出,上面写的东西能让人安心吗?你看这上面说,帅爷所有的职务,都被大总统给拿了!这报上还说,那个‘吴大舌头’要接替咱帅爷当奉天督军了!这次就连冯老三也是咸鱼翻身!别看吴大舌头通电反对北京任命,心里头指不定多高兴呢!”
五太太转过身来,试图解释,但底气也多少有些不足:“三姐,话不能那么说。我听说,那是帅爷委托吴督军,暂时代理巡阅使职务,以安定地方……”
三太太端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语气带着不满和牢骚:“代管?那有啥区别?你想想,这都多少年了,以前打仗了的时候,那吴俊升哪天不是一天往咱们帅府跑好几趟?鞍前马后的!”
五太太被她问住,仔细回想了一下,脸色也微微变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三太太继续发泄着不满:“这世道啊,就是这样!这往常啊,帅爷顺汤顺水的时候,那谁不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捧着?可现在呢?!哼!关外打仗,枪林弹雨里,真正豁出命去替咱帅爷拼杀的,到头来,还得是咱自家六子!”
五太太叹了口气,附和道:“唉,谁说不是呢。前天管家从山海关送东西回来,也这么跟我说……我说那有什么奇怪的?要我说啊,这关键时候,还得是靠自家的儿子!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二太太见话题越说越敏感,越说越低沉,连忙出声打断:“行了行了!这些大事儿,女人们就别议论了……”
几位太太这才止住话头,吃饱喝足,各自散去……
——
军粮城,奉军大本营,张作霖办公室
与奉天帅府的忧心忡忡不同,张作霖此刻正拿着刚刚收到的一份来自山海关的战报,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甚至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对着站在面前的杨宇霆、以及刚刚赶回来的张学良等人,声音洪亮地念着电文:
“……我军于昨日凌晨,主动出击,于山海关外设伏,经过一夜激战,一举歼灭直系一个主力旅,毙伤敌约四千八百余人,俘获五百余;同时,成功战场招降豫军宋虎部旅全体官兵,共计约五千二百人,已进行初步整编!”
此役我山海关守军及三八旅配合部队,阵亡三百余人,伤六百余人。
缴获马匹三千,迫击炮六十门,轻机枪28挺,步枪四千余支……”
“好哇!好!好!”张作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兴奋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畅快笑容,“这老郭和常威!真他娘的是两员福将!硬是在这全线溃败的节骨眼上,给老子扳回了一局!漂亮!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通知所有在军粮城的师旅长以上军官,立刻到指挥部开会!快!”
自开战以来,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如同乌云压顶,让这位枭雄几乎喘不过气,此刻他的地位岌岌可危,急需一场胜利来稳住局面!而山海关这场胜利,可谓来的相当地及时!
这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虽然无法扭转整个战败的大局,却极大地提振了低落的士气,也证明了奉军仍有可战之兵,仍有能征善战之将!仍有和直军放手一搏之力!张作霖看着地图上山海关的位置,眼中重新燃起了野火与希望。
而常威这个名字,已经进入了双方核心统帅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