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米宅】
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米宅门外,喜顺带着两名卫兵踏着青石板走进院落。米念英正在窗前温书,见到这阵仗,手中的《女子师范修身课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米小姐,”喜顺客气地躬身,“大帅有请,想请您过府一叙。”
米念英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绞紧了衣角。她想起那个刺杀当天的场景,心头乱跳,却也强作镇定地点头:“……好。”
【大帅府客厅】
帅府客厅里,张作霖端着盖碗茶,眯着眼打量眼前局促不安的少女。一位穿着黑袍的老仙姑正围着米念英转圈,枯瘦的手指不时在她肩头、后背触碰,嘴里念念有词。最终,仙姑坐回太师椅,闭目不语,高深莫测。
“米姑娘,别紧张嘛。”张作霖放下茶碗,身子前倾,带着几分和蔼,此时他已经47岁,不过仍然宝刀未老……
“当时多亏了你的自行车,那天,你没受伤吧?”
米念英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没有,民女那日是……就是偶然路过。”
“偶然?”张作霖哈哈一笑,“那说明咱俩有缘分呐!你看……”他越靠越近,带着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米念英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身上的雪茄味、还有那过于压迫的注视,让她头晕目眩。她猛地捂住嘴,强忍着不适。
“咋了?”张作霖一愣。
“呕——”米念英终究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虽未吐出什么,但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张作霖脸色一僵,有些扫兴地摆摆手:“喜顺!米小姐不舒服,先送她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米念英如蒙大赦,也顾不得礼数,捂着嘴快步奔出客厅。
【帅府内室】
待米念英离去,那一直闭目的仙姑忽然睁开眼,神色肃穆:“大帅,此女命格非凡,乃‘旺夫仙娃’命格!娶之,可助运势,安天下。”她压低声音,更显神秘,“最重要的是……此女身负机缘,一生能替大帅您……化解两次杀劫!”
张作霖瞳孔微缩,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两次杀劫?”他回想起不久前那场刺杀,心有余悸。年轻、漂亮、旺夫、还能救命!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心头一阵火热。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搓着手,眼中放出光来,“喜顺!快去,给我找最好的媒婆!准备厚礼!这事儿得抓紧!”
【汽车上】
车子刚驶离帅府,米念英靠在车窗边,脸色依旧苍白:“司机先生,我……我没事了,不用去医院,送我回家吧……”
不出两日,全奉天最好的媒婆便排着队登了米家的门。米念英的父母远在俄国行商,家中只有几位叔伯长辈。媒婆们巧舌如簧,几位长辈轮番上阵:
“念英啊,能给大帅做姨太太,那是咱米家祖上积德!”
“他老张家可是东北的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姐姐不也嫁了龙司令?你这可是攀了更高的枝儿!”
米念英咬着唇,一言不发。
趁人不备,米念英偷偷买了车票,一路从奉天逃到哈尔滨,又辗转到了福康县姐姐家。一见米绮莲,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姐!我不想嫁……那个老头,他……他看着我的眼神,我怕……”
米绮莲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哎,妹妹,想开点吧……谁让他是大帅呢?这世道,咱们女人……”
话未说完,米念英突然又是一阵恶心,冲到院角干呕起来。
米绮莲先是疑惑,随即脸色微变。她毕竟是过来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二话不说,立刻拉着妹妹去了自家开的“米氏产科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米绮莲看着报告单,手都有些抖:“念英……你……你怀孕了!”
就在姐妹俩心乱如麻之际,常威大摇大摆地踏进了龙府大门。他自然是来再次看望慰问米绮莲的。
“绮莲,我……”常威话才开口,就看到了站在姐姐身后、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米念英。
米念英一见常威,委屈、恐惧、无措瞬间涌上心头,她猛地别过脸,带着哭腔喊道:“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常威一愣,看着反应激烈的小姨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呃……好,我这就走。”
“坏蛋!你走什么?!”米绮莲却一把拉住他,又气又急地跺脚,“你走了,难道要让你这未出世的孩子,将来管张大帅叫爹吗?!”
常威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什……什么?小姨子?她……她怀着我的种??!”
米绮莲将事情原委快速说了一遍,包括张作霖如何看中念英,如何派人提亲,以及念英刚刚查出的身孕。
常威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
“什么?!老张要娶她?!还要抢老子的种?!”
他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花架,瓷器碎裂声惊心动魄。
“我常威绝不答应!!”
怒吼声震得梁上灰尘都簌簌落下。此刻的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