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省长公署会议厅】
王永江站在巨大的东三省地图前,手中拿着一份详尽的报告,语气沉稳地向在座的张作霖及一众奉系高层进行汇报:
“大帅,诸位同僚。今夏,我东三省遭遇连日暴雨,其波及影响如下:
“其一,奉天省境内,七月降雨雨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天。巨流河数条支流及浑河、太子河流域都出现了局部涝象,部分低洼地块种植之高粱、大豆受淹,导致局部粮价一度波动上扬。然,幸未形成全流域性之大洪水,整体灾情可控,属局部偏重涝渍。”
“其二,吉林省方面,松花江、伊通河沿岸于六至七月间亦报‘霪雨为害’。长春、农安等地部分屯田遭雨水冲刷,省城长春出现短时粮荒迹象。省政府已及时拨放仓谷,平价出售,以稳市价。综合评估来看,吉林灾情属中等偏轻程度。”
“其三,黑龙江省情形相对最佳。总体正常,仅呼兰、绥化等地局部低地出现涝情,对全年收成影响甚微。”
王永江合上报告总结道:“综上所述,今夏三省确受‘局部涝渍、阴雨低温’天气困扰,对部分地区农业及粮价造成一定扰动。然,天幸并未出现跨省区、持续数月、导致大规模流民或造成财政巨额亏空之‘特别重大’自然灾害。当前局势,仍在可控范围之内。”
张作霖听罢摆手道:“这老天爷的事咱没法管,但咱们今天说说人干的事!就常威这小子,你说他会带兵吧,带的兵跟他娘土匪似的!山海关那边,告状的帖子都飞到奉天来了!说他强买强卖,抢人粮食不给钱,还囤积居奇,饿死生民……哎!二虎,”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汤玉麟,“你说这是真的吗?”
汤玉麟脑袋上纱布还没拆干净,闻言一脸心虚,眼神飘忽:“啊?这……这我哪知道啊?这大雨一直下个没完,我热河那边还一堆烂摊子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工夫去管他山海关那点破事儿!”他赶紧把自己撇清。
张作霖哈哈一笑,用烟斗点了点桌面:“你们还真别说啊,这常威,打仗是把好手,这回治河,也他娘的有点邪乎本事!听说三天就整好了一条河?带着他那什么特战队,领着老百姓在泥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最后硬是用炮……对,用炮!把洪水给洪得改了道!这事儿多新鲜!一个旅长,带兵,去藏老百姓救灾!”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或者还有一丝欣赏,“咱们的队伍,啥时候跟老百姓这么亲过?他娘的,听说那边民众还要给他立生祠?!”
他顿了顿,收起笑容,从桌上拿起一份电报递给王永江:“永江,你看看这个。这是常威那小子给我拍来的密电,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看看。”
王永江恭敬地接过电文,快速浏览,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电文中,常威不仅言之凿凿地预测“明年夏秋之际,巨流河极可能发生百年不遇之特大洪水”,预估“波及范围将远超今年,恐造成数十万人流离失所,死伤枕籍”,更附上了一系列具体的防灾建议:
1.全面勘测与加固堤防:立即组织人力,对辽河干流及主要支流现有堤防进行全线勘查,标识薄弱险工段,利用今冬明春枯水期,投入专项资金和劳力,大规模加固、加高堤坝,重点地段应考虑采用石砌或混凝土加固。
2.战略性疏浚河道:清理辽河下游淤积严重的河段,拓宽河口,增强行洪能力。尤其关注主要弯道及入海口区域,必要时可实施爆破或机械开挖,确保洪水顺畅入海。
3.建立水文预警体系:于辽河上游及各主要支流设立水文监测点,培训观测人员,及时通报雨情、水情。一旦水位超过警戒线,立即通过电报、电话等渠道向下游城镇村落发布预警,争取撤离时间。
4.规划避难区域与物资储备:预先勘察确定地势较高的安全区域,作为洪灾时的临时避难所。同时,由官方在关键地点秘密储备一批粮食、药品、帐篷、船只等应急物资,做到有备无患。
5.制定人员撤离预案:要求沿河各县镇提前制定详细的居民撤离路线和组织方案,并进行必要演练,避免灾害来临时陷入混乱。
王永江看完,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猛地抬头:“大帅!此事若真如常威所顺,则非同小可!一场跨省区的特大洪水,其破坏力远超兵灾!届时不仅田庐尽毁、生灵涂炭,更将严重动摇我东三省之根基,财政必遭重创,社会秩序亦面临巨大挑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立即着手,提前部署防汛工事,争取将可能之损失降至最低!我看这常威的建议都非常具有实用性!”
张作霖看着王永江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皮,骂骂咧咧道:“妈了个巴子的!这才刚打完仗,还没喘口气,老天爷也不让咱们过安生日子……行了永江,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要钱要人,你先拟个条陈上来!务必把事情办妥帖了!把损失降到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