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云宗传承主殿,重临那片破碎死寂的古战场,五人心中却与来时截然不同。来时是探索的谨慎与对未知的警惕,此刻则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收获,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因收获不均可能引发的微妙张力,尤其是七杀重伤未愈,更让这气氛平添了几分凝重。
寻了一处相对稳固、由几块巨大星辰残骸自然堆叠形成的避风处,空冥道人布下数层隐匿与防护禁制,将外界混乱的能量流与潜在的窥探暂时隔绝。灰暗的光线从残骸缝隙透入,映照出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七杀被小心安置在最内侧,脸色依旧苍白,但服用了药尘又一粒珍贵的“生生造化丹”后,气息总算平稳下来,沉沉睡去,只是眉宇间仍凝结着痛苦。破军守在他身旁,那双惊雷刺已被他收入体内初步温养,但他此刻的心思显然更多在兄弟身上,只是偶尔看向赵小白和空冥时,眼神复杂。
空冥道人盘膝坐在入口附近,维持着禁制,气息平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药尘则坐在赵小白身侧,默默调息,同时留意着七杀的伤势变化。
是时候处理最现实的问题了——战利品的最终分配。
空冥道人率先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公正:“流云殿内所得,三样古宝已按先前约定,由赵小友取《流云风雷真诀》玉简,药尘道友取流云乘风衣,破军、七杀道友得惊雷刺。此事已定,不再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小白身上:“然,此行收获,并非仅限殿内。此前于崩塌偏殿处,共寻得法则碎片七枚,其中风系四枚,雷系两枚,生命法则碎片一枚。此物之价值,尤在古宝之上,当按此行总体贡献,重新议定分配。”
此言一出,破军立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空冥。那惊雷刺虽好,但若能再得一枚雷系法则碎片,对他兄弟二人感悟雷霆大道、提升惊雷刺威力,助益极大。
药尘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法则碎片乃天地规则显化,对于他们这等炼虚修士而言,是提升境界、触摸更高层次的关键之物,其价值确实难以估量。
赵小白神色平静,他知道重头戏来了。那枚生命法则碎片,对他而言志在必得。他的丹道,尤其是后续参悟《药神典》更高深境界以及炼制高阶灵丹,都与生命法则息息相关。之前在万法源海获得的那一丝生命法则碎片已让他获益匪浅,若能再得一枚,无疑能大大加速他的感悟。
空冥道人继续道:“贡献评判,依据有三。一为破阵,此为核心关键,赵小友独创‘紊灵丹’,洞察阵法运转之妙,居首功。二为探索与情报,我与药尘道友共同推演阵法根基,辨识遗迹风险,居次功。三为护卫与牵制,破军、七杀道友出力,并于破阵时承担风险,七杀道友更因此重伤,居再次功。”
他看向赵小白:“赵小友,依你之见,如何分配为宜?” 他将皮球先踢给了功劳最大的赵小白,既是尊重,也是一种考验。
赵小白心念电转,瞬间明了空冥的用意。他若贪心,独占生命法则碎片,虽依贡献无人可指摘,但势必让破军、七杀心生芥蒂,团队自此离心,非智者所为。且那风雷法则碎片,于他而言,远不如生命法则重要。
他略一沉吟,便朗声道:“空冥前辈评判公允。既如此,小白便僭越了。我取那枚生命法则碎片,以及《流云风雷真诀》的完整拓印本。至于原版玉简……”他目光转向破军和药尘,“可交由破军道友与药尘师父共同参悟。其余六枚风雷法则碎片,我分毫不取。”
这个方案一出,破军紧绷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原版玉简蕴含前辈大能的精神烙印,感悟起来比拓印本更具神韵,赵小白肯让出原版,只取拓印,已是极大的让步。而他和七杀若能参悟玉简,再配合惊雷刺,未来可期。那六枚风雷碎片,他们兄弟至少能分得两到三枚。
药尘也微微点头,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他得了流云乘风衣,又能参悟原版玉简,已是满足。
空冥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赵小白此举,既拿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又顾全了团队和谐,懂得取舍,此子心性确实不凡。“可。”他简短表态,随即看向药尘和破军。
“我没意见。”破军闷声道,语气比之前好了很多。
“善。”药尘也颔首同意。
“既如此,便按此分配。”空冥道人一锤定音。他取出那七枚悬浮着、散发着各色柔和光芒的法则碎片,将那枚蕴含着勃勃生机、翠绿欲滴的生命法则碎片推向赵小白。同时,赵小白也拿出那枚青银色玉简,当场以神念复刻了一份完整的拓印本存入一枚空白玉简中,将原版交给了空冥。空冥则将原版玉简先交由药尘保管,待回归后由他与破军兄弟共同决定参悟顺序。
剩下的六枚风雷法则碎片,空冥道人按照贡献,自己取了一枚风系、一枚雷系,药尘取了一枚风系,剩下的三枚(两风一雷)则全部归了破军、七杀兄弟。对此,无人有异议。空冥作为领队,贡献仅在赵小白之下,取两枚合理。药尘贡献与空冥相若,取一枚。破军兄弟虽贡献稍次,但七杀重伤,多分一枚以示抚慰,也说得过去。
分配完毕,众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破军看向赵小白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复杂,多了一丝认可。修仙界弱肉强食,能如赵小白这般在占据绝对优势时仍保持公允、不忘同伴者,并不多见。
在避风处又休整了数日,待七杀伤势稍微稳定,至少能够自行运转法力后,小队便开始踏上归途。有了来时的经验,加之归心似箭,回程顺利了许多。虽然依旧要小心空间裂缝和残留禁制,但再无大的波折。
穿过那层隔绝内外的无形壁障,重新感受到陨星防线那特有的、混杂着淡淡魔气和铁血肃杀的灵气时,五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径直前往联军任务交接处,交付了探索任务,并上缴了部分在古战场外围收集的、用于评估战场环境变化的样本材料。至于流云宗核心传承的具体收获,按照惯例,探索者有权保留,只需在军方备案即可,这也是鼓励高阶修士探索险地的策略。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炼虚后期的军方将领,他查看了空冥道人提交的任务报告,尤其是关于流云宗遗迹内部情况和阵法强度的描述后,对五人能全身而退并有所收获表示了赞许。
“尔等发现并探索流云宗核心遗迹,带回重要情报,确认遗迹价值及风险等级,任务评定为‘甲上’。”将领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干脆,“按例,奖励联军功勋每人八千点,小队额外奖励两万点,由尔等自行内部分配。此外,可在军需库兑换清单上,任选一件地阶上品宝物或等价资源。”
甲上评价!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这已是探索类任务的最高评价,功勋奖励丰厚,那地阶上品宝物的兑换资格更是难得。
小队额外的两万功勋,经商议,赵小白独得八千,空冥、药尘各得四千,破军、七杀共得四千(主要考虑七杀疗伤所需资源)。对此分配,众人都无异议。
赵小白用这些功勋和自己原本的积累,在军需库兑换了一批珍稀的千年灵药和几种炼制五品丹药所需的辅助材料。他并未选择现成的宝物,对他而言,合适的材料更能发挥其丹道优势。
至此,这趟危机四伏却又收获颇丰的流云古战场探索任务,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小队五人,在任务交割厅外相互道别。
“赵小友,后会有期。他日若再有合作,空冥必当欣然往之。”空冥道人对着赵小白微微拱手,语气中多了一丝真正的平和。
“空冥前辈客气,晚辈亦期待下次并肩。”赵小白还礼。
破军背着依旧虚弱的七杀,对赵小白和药尘重重抱拳:“多谢!此番情谊,破军记下了!” 话语简短,却掷地有声。
药尘抚须微笑:“破军道友客气,速带七杀道友去疗伤要紧。”
看着空冥化作流光消失,破军背着七杀大步离去,赵小白与药尘相视一笑。
“师父,我们也回去吧。”赵小白轻声道。他的储物戒中,那枚生命法则碎片正散发着温润的生机,那枚记载着风雷真诀的拓印玉简也静静躺着。紫霄洞天的丹炉,正等待着他将这些收获,转化为更坚实的修为与更高明的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