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艾低声说:
“放开了意识形态,任由敌人随意抹黑历史上的英雄人物……”
她神情有些不安。
祁同伟的能力钟小艾一直很认可,但这样断言别人国家的命运,也太绝对了些。
像个指点江山的书生。
她的父亲一向务实,这种话肯定不太喜欢。
可钟小艾又不愿意擅自修改祁同伟的话,这是一种少女特有的爱慕心理。
倔强、骄傲,有点傻,却也单纯。
钟声听了微微一愣:
“你这个同学头脑很清醒。”
钟小艾惊喜地问:
“父亲您也这么觉得?”
钟声告诉她一件她万万没想到的事: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而已。”
“你这位同学能看到这点,说明他有眼光,有能力!”
“我承认他的判断力!”
钟小艾开心地笑了:
“谢谢爸爸!”
钟声笑着说:
“只要有能力,人品好,谁我都支持。”
“暑假的时候,把他带回来见见我。”
钟小艾想起什么,突然说:
“爸,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钟声一愣:
“祁同伟还有别的意思?”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还说了什么?”
钟小艾皱了皱眉:
“同伟师兄说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他问我这个暑假是不是要回帝都。”
“我说是。”
“他说最好别回去。”
钟声顿时火了:
“你在外地读书,一年到头就寒暑假能回家看看,你们又没结婚,他就开始管你回不回娘家了?”
钟小艾没理会父亲的愤怒,继续说:
“师兄说帝国主义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北方工农业联邦做的事,也想在我们这儿复制一遍。”
啊?
钟声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你说什么?”
钟小艾又重复了一遍。
钟声呼吸都急促了:
“小艾,你和祁同伟的事我同意了。
告诉他,我认可他这个人。”
“听他的话,今年暑假别回来。”
“寒假回不回来……等我电话再说。”
“我现在有急事,先挂了。”
嘟嘟嘟……
钟小艾望着手中的电话,一脸惊讶。
父亲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她很快意识到,父亲的变化,一定跟她说的最后一段话有关。
看来,祁同伟师兄讲的那番话,分量不轻。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在脑后,付完电话费,蹦蹦跳跳地回宿舍去了。
夜色真美。
月光如水般温柔。
晚风调皮地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甜香。
嘿!
明天我就可以学侯亮平的样子,跟汉大的学姐学妹们宣布我师兄的主权了!
钟小艾的心情更加明媚了。
钟声却被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
他立刻叫来秘书,语气急促:
“立刻去查帝都各高校的情况。”
秘书有点懵:
“老板,您的意思是?”
秘书一愣:
“老板,这方面我们一直在抓,思想教育工作也没松懈啊。”
他看钟声脸色不对,没敢多问,转身就走。
“再给我调一份汉大证法系大二学生祁同伟的档案来。”
不到十分钟,祁同伟的档案就被送了过来,米书记一刻也没耽搁,赶紧出去办钟声交代的事去了。
钟声抽出一根132车间特制的香烟点燃,这才让自己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些:
“祁同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居然是通过小艾来提醒我的?”
“不对劲!”
“他不可能知道我的具体身份,最多知道我在哪个单位工作。”
“他是觉得我具备这样的判断力和敏感度,能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难道是因为他在学校的身份?”
钟声仔细翻看着祁同伟的资料,几乎要把纸页看出洞来。
那份资料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钟声越看越满意:
“这可真是块难得的璞玉。”
“陈阳的父亲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放弃了这样一块璞玉……”
“光看他那眼神和全局意识,就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太低了。”
……
祁同伟究竟是谁?
赵立春也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刘新建早已把祁同伟的背景资料整理好了送了过来。
赵立春一边翻看资料,一边露出越来越惊讶的神情。
刘新建看了眼站在一旁老实巴交的赵瑞龙,推了推眼镜,缓缓说道:
“老板,祁同伟的情况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复杂背景。”
“他是咱们汉东省吕州市金沙县人。”
“那是出了名的穷县,我查过,那地方民风很硬,老百姓一言不合就动手。”
越穷的地方,风气就越原始。
所有的生存资源都得靠争、靠抢。
比如争水!
动辄就是全村出动,拼个你死我活。
这种场面,连当地的派出所都不敢轻易介入。
一不小心就可能出人命。
不是警察不作为,而是这种争执没有谁对谁错,只能靠调解。
但这属于内部矛盾,警察去了也不能带装备。
面对村民的对抗,他们拿什么去应对?
刀、枪、土炮……面对这些玩意儿,带警械过去就是找死!
“金沙县的教育条件非常落后,从没出过大学生,十年来,祁同伟是头一个。”
赵立春抬起头:
“也就是说,他是恢复高考以来,金沙县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刘新建郑重地点点头:
“没错!”
赵立春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刘新建继续说道:
“我还专门找人打听了金沙县的情况,老师们都对祁同伟评价很高,说他性格开朗、乐于助人。”
“从来没有欺负过同学。”
“我又用其他名义联系了汉大的政法系老师,祁同伟各方面成绩都很突出,从没和人红过脸。”
“他才刚上大二,就已经是学生会主席。”
“同学们根本不知道他这么能打。”
赵立春饶有兴趣地问:
“那公安局是怎么记录的?”
“据说他一个人收拾了十几个流氓。”
“就算是干了五年的警察,也不太可能一个人搞定十几个。”
赵瑞龙不服气地说:
“父亲,我亲眼看到祁同伟一拳一个,把那帮人打得满地找牙。”
“他们一个个都被打得吐血。”
赵立春瞥了儿子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懂什么!”
他可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对警察的体能情况一清二楚。
除了少数练武出身的,警察工作三年后,功夫就差不多荒废了大半。
五年之后,基本就跟普通人没两样。
像祁同伟这样,平时低调沉稳,却能单挑十几个地痞,还把他们打成重伤,几乎不可能。
那些地痞可不是吃素的,整天在街头混,打架经验比一般人强太多了。
刘新建赶紧补充:
“这事儿我也问过公安局的同志。”
“他们说,祁同伟天生力气惊人。”
赵立春一愣:
“天生神力?”
刘新建苦笑着点头:
“公安局的人亲眼见过他把一根铁棍拧成麻花,然后再轻松恢复原状。”
嘶!
赵立春陷入沉思:
“这是个奇才啊!”
“难得的是,他从来不靠力气压人。”
和别人打成一片,与把别人打得服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界。
一个是用感情打动人心,
另一个是用实力让人闭嘴。
祁同伟能管住自己的冲动,主动舍弃自己的理想,显然已经懂得进退之道。
他清楚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隐忍!
这一点比起自己那个愣头青儿子,强了不知多少。
赵瑞龙傻乎乎地问道:
“爸,祁同伟没事吧?”
神情看上去很是担心。
他对祁同伟是真有好感的。
要不是祁同伟在场,今天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
那个地痞老五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他当街踩在脚下。
幸好有祁同伟出手,赵瑞龙才免去了更多的麻烦。
赵公子心里暗自打定主意:
“要是祁同伟因为我惹上麻烦,就算挨老头的骂,我也得为他求个情。”
赵立春默默看了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转头问刘新建:
“我听人说,那帮流氓动了枪?”
刘新建点头回应:
“对,确实开了枪。”
赵立春皱眉道:
“可他们怎么还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