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祁同伟现在的身价,除了国家以外,谁在他眼里不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祁同伟还这么年轻。
要是再过个十年,他能积累到什么地步?
简直不敢想象!
不知道那位陈老知道了祁同伟今天的成就,心里又会怎么想。
“祁同伟这个人性格高傲,他也看出来了,于是就和前女友好聚好散了。”
“可惜了这个女孩。”
“说实话,他们俩要是真走到一起,也算得上是珠联璧合。”
钱丰这才回过神来,问道:“领导,您认识这个女孩?”
赵立春叹了口气:“当然认识。”
“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可惜?”
“这姑娘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有礼貌、有教养,原本有一段不错的姻缘,结果却被自己最敬重的父亲给拆散了……”
“真是挺可怜的。”
钱丰忙问:“领导,那她是谁家的孩子啊?”
左布政使赶紧解释:“我不是想打听私事,只是祁同伟这样的英才,在别人眼里竟然被当作无关紧要的人,说明对方的眼光确实有问题。”
“祁同伟对咱们汉东实在太重要了,他可能自己不在意,但我们还是要谨慎些。”
赵立春摆摆手:“你多虑了,人家早就明白自家孩子比不上祁同伟,所以才狠下心来拆散他们。”
“这个人你也认识,是陈岩石。”
“一位难得的好干部。”
钱丰一愣。
竟然是陈岩石?
那个铁面无私的老头。
钱丰忍不住苦笑。
这跟他想象中的情况差得有点远。
他原本以为,这么看重家庭资源,这么想让儿子接班的人,至少也得是位厅级干部吧!
结果呢?就这么个情况?
至于这位陈岩石,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毕竟他名声一向清廉正直。
钱丰嘴角微微抽动:“这位,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赵立春认真地说:“我希望他别后悔。”
钱丰一怔:“您的意思是?”
赵立春继续说道:“祁同伟进入体制,是我推荐的。”
钱丰心中一阵羡慕。
这种识人的眼光,真让人眼红。
“他后来参加青年干部培训班,是吕州的高育良引荐的。”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是我的重要参谋。”
钱丰苦笑道:“也不奇怪,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每次在华东论坛上发表文章都能被内参收录的高人,肯定也把他当宝贝。”
祁同伟确实有真本事。
他用“今朝”这个笔名写的文章,准确率几乎百分之百。
按说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陷入愤青的状态,但他写的东西虽然犀利,却不空泛,还有具体可行的建议。
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空喊口号,而是针对实际困难提出当下可操作的对策。
实践也证明了,他的方法非常有效。
更难得的是,祁同伟从不认为自己的方案就是唯一的答案,他主张的是“求变”“适应性”,而不是某种僵化的“真理”。
他反复强调,要结合实际,探索符合自身情况的发展路径。
也就是说,学我者兴,照我者亡。
这是真正成熟的战略思维。
更让人羡慕的是,祁同伟还总能在关键时刻踩对节奏,运气好得不像话。
钱丰研究过祁同伟的一系列操作,发现他几乎从未失手过。
比如他为了筹措资金去炒股,每次都能大赚一笔。
表面上看,像是他提前知道内幕一样,其实细看才知道,他是精准判断了市场走向。
只要知道哪个行业即将爆发,那就闭着眼投这个领域,个股可能有亏,但整体上肯定是大赚!
这其实就是掌握趋势的力量!
而祁同伟的每一步,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这反倒印证了祁同伟眼光之老辣,实在让人惊叹。
祁同伟写的内参,级别相当高。听说松江知府已经命人将他写的内容整理成册,日夜翻阅,爱不释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祁同伟被称作天才,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这样的人才,老实说,钱丰也很欣赏。
但可惜的是,祁同伟身上的靠山实在太多太厚。
赵瑞龙、钟声,现在可能还要加上松江知府。钱丰当然也没忘记,祁同伟是通过青年组织进入仕途的,也就是说,他背后还有这一系统的支持。
钱丰能到汉东省任职,是有一定机缘的。
赵立春因去年那件事立下大功,又果断揭发了吕州宁家的问题,把全国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汉东。
这也为中枢处理各地事务提供了方向。
那段时间,赵立春一度兼任左布政使,风光一时。
可大会之后,祁同伟出人意料的一番操作,让原本只停留在纸面上的现代物流体系,忽然变得可行。
更让人惊喜的是,他竟然从冈本搞到了三千亿美元,简直让中枢兴奋得不得了。
紧接着,华东六省一市加上中原的基础设施建设纷纷提上日程。
汉东自然也少不了要大兴土木。
各种事务纷至沓来,赵立春工作压力陡增,于是向中枢请求派一位干将过来协助。
没错!
钱丰正是赵立春亲自向上面“要”来的。
钱丰清楚这一点,所以对赵立春心存感激,也格外尊重。
通常来说,正副手之间总会有分歧,一个注重实际,一个偏重理念,难免有摩擦。
但钱丰从没想过要和赵立春对着干。
想在汉东和赵立春掰手腕?
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不说他本身就是从本地一步步爬上来的大员,光是祁同伟掌握的那些资源,就让人望而生畏。
钱多到一定程度,光是听数字就让人胆寒。
巧的是,现在东大正缺资金。
钱丰清楚,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要干出成绩,升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他从没想过和赵立春争权夺利。
想要进步的,又何止祁同伟一人?
钱丰一表这个态,赵立春立刻全力配合他的工作,从来没有拖后腿。
这让钱丰感到非常舒心。
就像之前在示范区调研时,因为祁同伟和赵立春的关系特殊,赵立春有意把钱丰摆在更突出的位置,这让他心里特别受用。
两人如今形成了一个微妙而稳定的配合。
赵立春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当初虽然看重同伟,但也只是觉得他能干点事,没想到能帮上这么大的忙。”
“毕竟,那时候他太年轻了。”
钱丰沉默了一会儿。
东大一向奉行“老人政治”,这套模式延续了几千年。
原因也很简单:年轻人有冲劲,愿意干事,但缺少老练的判断力和沉稳的心态。
治理这么大的一个地区,稳定始终是第一位的。
祁同伟那时年纪太轻,做事容易冲动,赵立春当时对他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
但现在……
这种顾虑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钱丰很清楚,祁同伟从冈本那里搞来的那三千亿美金,几乎全数借给了东大,自己只留下了两百亿美金作为集团运转的应急资金。
这种大局意识和成熟心态,绝不是一个普通年轻人能具备的。
赵立春看着钱丰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摇头。
放心?
他一点都放心不下!
都是当官的人了,哪有亲自跟那些地痞流氓拼命的道理?
赵瑞龙曾经告诉他,二桥镇的宁家人,全是祁同伟亲手“料理”的。
那帮人手上有人命,确实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杀也就杀了。
问题不在他们身上,而在于祁同伟亲自出手。
虽然这么做一时痛快——赵立春也承认,当时听赵瑞龙讲这些时,心里也是热血沸腾。
但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该做的事。
真正的政治家,不该站在危险的边缘!
或者说,不该亲自卷入这些血腥事务,这才是从政者应有的格局。
这些话,赵立春没打算告诉钱丰。
“只希望陈岩石不会后悔。”赵立春轻声说,“现在同伟那边担子很重,连我儿子都经常四处奔波。”
钱丰看着赵立春的眼神,满是羡慕。
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好儿子啊!
赵瑞龙虽然看起来一直跟在祁同伟身边,但说实在的,他确实有真本事。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集团的佬縂,还不是体制内的,这分量可就更重了。
可不像有些民营企业为了形象,硬是给某些“二代”安个头衔挂挂名。
钱丰在来之前,把赵瑞龙的背景摸了个底朝天。
他是二王村创业初期的元老之一,在集团里地位仅次于祁同伟和钟小艾。
再加上赵瑞龙做事洒脱,不拘一格,他在集团内部的口碑也相当不错。
钱丰还听说,赵瑞龙的身家已经甩开了绝大多数人。
更难得的是,他不是靠掠夺发的财,是真刀真枪靠经营挣来的——在二王村那种穷地方,就是天高皇帝远,又能刮出多少油水?
丰收集团甚至专门为税务部门设了两间办公室,一间归国税,一间归地税。
钱丰参观的时候差点没回过神来。
果然,只有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
这种思路,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宁家倒是搜刮了不少,结果祁同伟只花了六百万,就把宁家的大片产业都拿下了。
“现在,绝不能打扰同伟的工作。”
“必须为他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
“陈岩石绝不能反悔!”
钱丰一下子就听懂了赵立春的意思。
他也明白了,赵立春之所以有闲心和自己聊这些,是因为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