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我在一个湿漉漉的黄昏,第一次察觉到顶楼新邻居的存在。

当时我正窝在沙发里,对着窗外出神。

就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背景音中,我正盯着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出神。

一阵异样的声响硬生生凿进了我的耳膜——不是搬动家具的碰撞,而是一种更奇特、更有节奏的声音:“唰……唰……唰……”,夹杂着“哒……哒……哒……”的轻响。

那“唰唰”声,像是巨大的画笔在粗糙的表面上用力涂抹,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韵律感。

而那“哒哒”声,则清脆些,像是……某种细小坚硬的东西——后来我想,那或许是画笔末端敲击调色盘,或者,是某种更难以描述的东西,有规律地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让我的神经莫名地跟着那节奏收紧。

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居民楼,早已风华不再,墙壁薄得像层脆弱的蛋壳。

平日里,楼上夫妻的夜半私语、小孩跑跳的咚咚声,甚至冲马桶的水流声,都清晰可辨。

可自从我察觉到这位新邻居入住之后,我头顶的那片世界,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矛盾——白天或傍晚,时常传来那种创作般的“唰唰”声和“哒哒”声,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活该有的声响。

没有脚步声,没有电视的嘈杂,没有烹饪的烟火气。

只有在凌晨两三点,万物沉睡得最沉的时刻,另一种声音会取代白天的喧嚣,悄然浮现——一种极其轻微的、富有弹性的“噗……噗……”声。

那声音带着点湿漉漉的质感,仿佛沾满了浓稠颜料的画笔,正一下下地、徒劳地试图在画布上涂抹什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柔软沉重之物在轻微搏动。

它响一阵,停一阵,总是在我即将入睡时,精准地刺入我的神经末梢。

几天后,我在楼道里碰见了楼上原本的住户老王,他正捏着一串油腻的钥匙串,眯着眼检查电表。

“王叔,”我递过去一支烟,趁机打听,“楼上搬来新邻居了?好像……是个画家?”

老王接过烟,熟练地叼在嘴上,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浑浊的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溢出。

“嗯,我那房子租出去了。说是姓顾,叫什么不清楚。对,说是搞艺术的,画画儿的。”他弹了弹烟灰,眼神习惯性地左右瞟了瞟,压低了点声音,“来看房时,身上就沾着些红红蓝蓝的颜料,怪扎眼的。性子孤僻得很,话都不多说两句。只要按时交租,不给我惹麻烦,管他呢。搞艺术的,有几个不怪?”

“顾先生”,我默默记下了这个姓氏。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个形象:长发,或许油腻;穿着沾满斑驳颜料的工装裤;眼神狂热或者空洞。

我上下楼时开始留意,却从未在楼道里遇见过他。

他就像一只潜伏在巢穴里专心创作的蜘蛛,完美地融入了这栋老楼的阴影之中。

然而,真正的怪事,在一个宿醉醒来的周六清晨,猝不及防地攫住了我。

前一晚的威士忌还在血管里残留着灼热,头痛像一把钝凿子,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太阳穴。

我跌跌撞撞地摸进洗手间,冰冷的瓷砖激得我脚底一缩。

拧开水龙头,用双手掬起刺骨的冷水,用力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该死的晕眩。

就在我抬起湿漉漉的脸,望向镜中那个憔悴的自己时,眼角的余光,像被什么东西猛地钉住了——洗手间角落的集成吊顶上,靠近那个锈迹斑斑的通风口旁边,赫然裂开了一个洞!

一个拳头大小,边缘如同被粗暴撕扯开的黑洞!

而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逆流、头皮炸裂的是,在那片幽深的黑暗里,正有一样东西,在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向下探出。

那是一个人的头顶!而且,在那苍白的头皮和垂落的深褐色发丝上,竟然沾染着几抹已经干涸、却依旧刺眼的猩红色痕迹,像是……溅上去的颜料。

因为它是倒置的,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一片过分苍白、甚至有些发青的头皮,几缕沾着诡异猩红的发丝,因重力而软软地垂落下来,微微晃动着。

它就那样悬在那里,静止不动,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未完成的诡异艺术品。

一种冰冷彻骨的、被自上而下“俯瞰”和“窥视”的感觉,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刺透了我的全身。

“啊——!”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冲破我的喉咙。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脊背“砰”地一声狠狠撞在门框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暂时清醒了几分。

我大口喘着气,猛地关紧了洗手间的门,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里面盘踞着一头以恐惧为颜料的怪物。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只有几十秒,求生的本能和一股被窥视的愤怒,驱使着我站了起来。

我冲进书房,抓起那根闲置已久的铝制棒球棍,沉甸甸的手感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再次回到洗手间门口,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窗,柔和地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淋浴喷头还在滴着水珠,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马桶水箱的进水阀轻微地嗡鸣着。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平静。

我僵硬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那个角落——天花板完好无损。

一块块标准尺寸的铝合金扣板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覆盖着薄薄一层水汽凝结成的白霜,哪里有什么黑洞?更别提那沾着“颜料”的倒置人头!

我不信邪,搬来椅子踩上去,踮起脚尖,用手指仔细地触摸、敲打那块区域。

带着凉意的金属触感传来,接缝处除了积攒的些许灰尘,平滑得没有任何裂隙。

我用指关节叩击,发出沉闷实在的“咚咚”声,证明后面是结实的混凝土楼板。

难道真是幻觉?是酒精对大脑的残酷戏弄?我一遍遍质问自己。

可那个倒置人影的细节——那苍白的头皮,垂落的发丝,尤其是那几抹刺目的猩红“颜料”,那种被无形之物凝视的毛骨悚然——太过真实,像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印在了我的视网膜和记忆里。

我瘫坐在椅子上,汗水浸湿了后背,一种无形的寒意,从此像蛛网般缠绕住了这间小小的洗手间,也缠绕住了我的生活。

自那个清晨之后,我患上了严重的洗手间恐惧症。

每次进去,都感觉后颈的汗毛倒竖,目光无法控制地瞟向那个角落。

天花板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洞,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像霉菌一样,在潮湿的空气里滋生蔓延。

我开始更仔细地聆听楼上的动静。

白天,那“唰唰”的绘画声变得更为频繁,有时会持续整个下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我甚至能想象出巨大的画布,以及在上面挥洒的、浓稠到令人不安的颜料。

而那深夜的“噗噗”声也依旧,像一颗疲惫的心脏在楼板间微弱地搏动。

更奇怪的是气味——之前偶尔闻到的怪味,现在变得清晰了些。

那不仅仅是松节油和油画颜料的味道,在这些属于画家的正常气味之下,隐隐缠绕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类似……铁锈和某种腐败的气息。

这味道很淡,却异常顽固,尤其在雨天,会从通风管道里幽幽地渗下来。

我不能独自承受这种日益加剧的焦虑了。

我找到了住在我隔壁的邻居,陈冬青——他是个自由撰稿人,大多时间在家工作,性格爽朗而敏锐。

我们平时交集不多,但算是这栋楼里少数能说上话的人。

我借口送他一些家乡带来的茶叶,敲开了他家的房门。

他的房间布置得温馨而充满生活气息,与我那边日渐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闲聊几句后,我故作随意地把话题引到了楼上:“陈冬青,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楼上的新邻居有点怪?”

他正在泡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你说那个画家?姓顾的?”他压低声音,“何止是有点怪。你听到他那些声音了吗?简直没日没夜的,像在搞什么大型工程。”

“你也听到了?”我像找到了知音,立刻追问,“还有,你有没有在洗手间……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冬青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放下茶壶,坐到我对面。

“我没看到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我前几天晚上在楼道里看到他倒垃圾。你知道他扔的是什么吗?”

“什么?”我问。

“全是那种黑色的厚实垃圾袋,捆得严严实实。但有一个袋子好像破了点小口,漏出来一些……东西。”他皱了皱鼻子,仿佛又闻到了那味道,“不是普通的生活垃圾,是一些沾满了各种颜色、特别是暗红色颜料的碎布头,还有一些……像是用过的、黏糊糊的画笔,数量很多。最怪的是,里面好像还混着一些……嗯,说不清,有点像……揉成一团的、湿漉漉的纸……”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疑惑说明了一切。

那些“碎布头”和“湿漉漉的纸”状物,结合那若有若无的腐败甜腻气,让人产生极其不好的联想。

“而且,”陈冬青补充道,声音更低了,“我有一次深夜赶稿,听到楼上有说话声。”

“说话?他跟人吵架?”

“不像是吵架。”他摇摇头,“是那种……絮絮叨叨的、很低沉的自言自语。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感觉情绪很激动,有时又会突然笑起来,笑声……很短促,有点瘆人。感觉不像是在跟人交流,倒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对象倾述,或者,在给他的‘模特’讲解什么。”

模特? 这个词让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忽然想起洗手间那个倒置的人影。

带着从陈冬青这里获得的、更加令人不安的信息,我回到自己的家,感觉空气中的压力又增大了几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不是“噗噗”声,也不是自言自语,而是一种轻微的、持续的刮擦声。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洗手间通风管道的位置。

我屏住呼吸,赤脚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刮擦声更清晰了,悉悉索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沿着管道内壁,缓慢地、坚韧地移动。

与此同时,那丝混合着颜料和腐败气息的味道,似乎也浓烈了一点点。

我猛地按亮了洗手间的灯,刮擦声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寂静,只有我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我死死盯着通风口的百叶栅格,栅格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确信,就在前一秒,有什么东西就在那后面,或许……正准备透过栅格的缝隙,向内窥视。

它被光吓退了。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我感到安全,反而带来了更深的寒意——楼上的那个画家,他的“创作”不仅局限于画布,他的“观察”也远比我想象的更为……主动。

他不仅仅是在被动地“俯瞰”,他可能,在用某种方式,试图更接近他的“素材”。

他需要的“颜料”,他对话的“对象”,他窥视的“模特”……所有这些碎片,正在拼凑成一个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慢慢地,顶楼那个奇怪的顾先生的影响,不再局限于楼下的我和陈冬青家,我的洗手间天花板。

它开始像一种无声的瘟疫,顺着墙壁和管道,悄然向整个小区渗透。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负责小区保洁的李阿姨。

在一个雾气弥漫的周一清晨,她像往常一样推着清洁车,准备擦拭单元门的玻璃。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猛地缩了回来——冰冷的金属门把上,沾满了黏糊糊、已经半干的钴蓝色和赭石色颜料,像是被一只沾满油彩的手反复抓握过。

那颜色浓烈得刺眼,与灰蒙蒙的晨雾格格不入。

“作孽哦!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李阿姨的骂声在楼道里回荡。

但这似乎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几天,怪事如同雨后林间的毒蘑菇,接连不断地在小区里冒出来。

小区花坛里几株长势最好的月季,一夜之间,靠近根部的叶片和部分花瓣被染上了不规则的、像是随意泼洒的猩红色斑点。

那红色异常鲜艳,甚至带着点油脂的光泽,绝非园艺用药。

有孩子好奇想去摸,被家长厉声喝止,那颜色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一号楼侧面那面常年爬满爬山虎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蜿蜒的深紫色“泪痕”。

那颜色从二楼某个高度起始,向下流淌、晕染,仿佛有人将大桶的紫色颜料从高处倾倒而下。

雨水冲刷了几日,那颜色非但没有变淡,反而像是渗进了墙体,留下无法抹去的污迹。

小区沙坑旁的塑料滑梯上,出现了一连串模糊的暗绿色脚印。

脚印的纹路很奇特,不像是常见的鞋底,倒有点像……赤脚沾满颜料踩上去的。

脚印大小一致,方向却杂乱无章,围绕着滑梯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某个看不见的人曾在此处不知疲倦地徘徊、舞蹈。

还有老人们常坐的一张木质长椅的椅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用某种油腻黑色物质涂抹出的手印。

那手印修长,指节分明,用力极重,边缘甚至有些木屑被刮起,透着一股无声的暴力感。

这些“作品”的出现毫无规律,时间多在深夜或黎明。

没有监控拍到明确的嫌疑人,只有偶尔,有晚归的住户声称,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似乎瞥见一个瘦高的黑影一闪而过,像融入夜色的鬼魅。

流言开始像野草般疯长——

“听说了吗?咱们小区闹鬼了!是个画画的鬼!”

“什么鬼,就是顶楼新搬来的那个怪人!我看他脑子不正常!”

“我家狗每次路过他们那栋楼都龇牙低吼,以前从不这样!”

“物业去找过他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恐慌和愤怒在邻里间弥漫,物业经理被多次投诉后,硬着头皮上去敲过顾先生的房门。

据他事后心有余悸地描述,门只开了条缝,那股浓烈的、混合着颜料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差点把他熏个跟头。

里面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到堆满的画框和杂物。

“顾先生,关于小区公共区域的……一些污渍……”物业经理小心翼翼地说。

“我在创作。”门内传来的沙哑声音打断了他,毫无波澜,“艺术需要空间,需要……灵感。它们无处不在。”

没等物业经理再开口,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留下他对着冰冷的防盗门发呆。

“灵感无处不在”?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宣言,或者说,警告。

我和陈冬青交流着这些新情况,心情愈发沉重。

这不再是单纯的个人困扰,而是一场正在扩散的、诡异的公共事件。

那个画家,他不再满足于在画布上创作,而是将整个小区,连同其中的住户,都视为了他巨大的、可随意涂抹的“画布”。

一天晚上,我和陈冬青结伴从外面回来,路过那面有着紫色“泪痕”的墙壁。

夜风吹过,爬山虎的叶子沙沙作响,陈冬青突然拉住我,手指颤抖地指向墙壁下方。

在手电筒微弱的光晕下,我们清晰地看到,在那些干涸的紫色泪痕边缘,有几个用尖锐物体匆匆划出的、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一种无法解读的抽象文字,又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标记。

“他是不是……在标记什么地方?”陈冬青的声音带着恐惧。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墙壁,望向我们居住的那栋楼,望向顶楼那扇始终漆黑的窗户。

那里,仿佛有一双浅色的、缺乏焦点的眼睛,正静静地俯瞰着这片被他“点缀”过的领地,如同神明俯瞰着他的调色盘。

我们不知道,下一次他的“灵感”又会落在谁家的窗台,谁的车窗,或者……谁的身上?

空气中弥漫的怪异,开始变质,那原本被松节油气味勉强掩盖的、若有若无的腐败甜腻,如今像是发酵了一般,变得浓烈而具有侵略性。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小区新近出现的那些“色彩”中,开始混杂进一种无法忽视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最先发现的是儿童乐园沙坑旁新添的一幅“画作”——用某种粘稠的暗赭红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涂抹出的一个巨大、扭曲的螺旋图案。

那颜色深沉得发黑,边缘因为浸润了沙土而显得毛糙。

清晨遛狗的李大爷经过时,他的泰迪犬对着那图案疯狂吠叫,不肯靠近,鼻头不断耸动,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李大爷自己凑近了些,随即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那股扑面而来的、新鲜而又陈旧的腥气,绝不会错,是血!

恐慌弥漫在小区里,这一次,不再是颜料恶作剧,而是涉及了鲜血。

愤怒和恐惧驱使着几位胆大的男住户,连同被多次投诉逼到墙角的物业经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顶楼的顾先生当面对质。

我和陈冬青也跟在人群后面,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上顶楼,狭窄的楼道里挤满了人,却异常安静,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来到紧闭的防盗门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形成了实质的屏障——那是松节油、各种化学颜料、腐败有机物和新鲜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地狱般的味道。

物业经理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打着门板:“顾先生!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小区里的事你必须给个解释!”

没有回应。

但门内,传来一种微弱而持续的、类似呻吟又像是低笑的沙哑声音。

“撞开!”不知谁喊了一声。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开始用肩膀合力撞击门板。

沉重的撞击声在楼道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砰!砰!砰!”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撞击后,门“哐当”一声向内弹开!

门内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有从我们撞开的大门透进去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个疯狂的世界。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巨大、混乱、令人精神错乱的画室,或者说,一个献祭场。

目光所及,全是画布——大大小小,完成的、未完成的,靠在墙上、堆在地上、甚至悬挂在天花板上。

而每一幅画布上,描绘的都是同一种东西——从各种诡异角度观察的、倒置的人形。

有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头顶和发丝,沾着熟悉的猩红“颜料”;有的能看清倒置的、空洞的眼睛和半张扭曲的嘴;有的则像是透过某种网格或缝隙窥视到的局部……

所有这些倒置的人形,都浸泡在浓烈、压抑、仿佛在燃烧的色彩之中,充满了绝望和一种病态的迷恋。

而更骇人的是,这些画的“颜料”显然非同寻常。

除了普通的油彩,画布上大量使用了某种暗红、近乎褐色的粘稠物质,它们在不同的画作上形成泼溅、涂抹、甚至是书写般的痕迹。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正是从这些画作上散发出来的。

房间中央,顾先生就站在那里。

他背对着我们,身形比之前见过的更加瘦削,像一具被抽干了水分的骨架。

他穿着一件沾满各种颜色、早已看不出原貌的工装围裙,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死寂的惨白,毫无血色,仿佛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流干。

他似乎对闯入者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左手拿着一个调色盘,上面堆满了混杂的、令人不安的颜色,右手则握着一支蘸饱了那种暗红色“颜料”的画笔,正对着面前一块空白的墙壁,手臂机械地、颤抖地挥舞着,嘴里发出我们之前在门外听到的、那种絮絮叨叨的、无人能懂的低语。

“他在……画什么?”有人颤声问。

就在这时,顾先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当他的脸暴露在光线下的那一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的脸同样惨白如纸,那双浅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扩散,几乎看不到焦点,里面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非人的光芒。

他的嘴唇干裂,嘴角甚至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的右手手腕上,缠着一圈已经被浸透发黑的纱布,而新鲜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正从纱布下源源不断地渗出,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滴落,滴在他脚下的地板、以及他刚刚正在涂抹的那片墙壁上。

他用他自己的血作画!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愉悦的颤抖,“看……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色彩……生命的色彩……最纯粹的红色……”

他抬起那只正在滴血的手,指向周围那些画满了倒置人形的画布,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狂热的笑容。

“他们……一直都在看着……从上面……完美的视角……我只需要……记录下来……用最好的颜料……”

他们?上面?谁?

我浑身冰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个洗手间吊顶上的倒置人影,这些画布上无数个倒置的人形,他用鲜血追求的“纯粹红色”……

这一切疯狂的碎片,似乎都指向某个令人无法理解的、毛骨悚然的真相。

而就在这时,我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熟悉的、冰冷的、自上而下的注视感,如同无形的探针,再次刺穿了我的头顶,牢牢锁定了我。

我猛地抬头看向房间那普通的天花板。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因为找到顾先生这个怪人而消失——它还在。

而且,因为顾先生这血淋淋的“创作”,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饥饿。

很快,顾先生被紧急赶来的救护车和警车带走了。

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被医护人员搀扶着经过我身边时,那双空洞而狂热的眼睛似乎短暂地聚焦了一下,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满足的、诡异的弧度,用只有我能听到的气音嘶哑地说:

“完成了……他们……很满意……”

完成?什么完成了?

现场一片混乱,警察封锁了顶楼顾先生的家,物业在安抚受惊的住户,邻居们聚在楼下,议论纷纷,既有松了口气的庆幸,也有对刚才所见难以磨刻的恐惧。

那浓烈的、混合着颜料与血腥的气味,似乎已经永久地浸染了这栋楼的顶层。

我和陈冬青作为近距离目击者,接受了简单的问询。

回到自己家中,我精疲力尽,却毫无睡意。

顾先生最后那句话,以及那始终未曾消散的、被窥视的冰冷感觉,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脑海里。

事情似乎应该告一段落了。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并没有随着怪人的离开而减轻,反而变得更加沉重,更加……无所不在。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惊醒。

不是噩梦,而是某种……重量的变化。

仿佛整栋楼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所有的声音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种低频的、几乎超越听觉范围的嗡鸣,从头顶传来,震得人牙根发酸。

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听到了陈冬青在隔壁用力拍打墙壁的声音,他也醒了,也感受到了!

紧接着,整栋楼的灯光,从顶楼开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依次掐灭,一层层地陷入黑暗。

不是跳闸,那种熄灭的方式太过平滑,太过彻底。

紧接着,楼下传来其他住户惊慌的喊叫和孩子的哭声。

在一片死寂和绝对的黑暗中,只有那低频的嗡鸣在持续,并且……越来越响。

然后,出现了一道光。

不是来自窗外,也不是来自任何电源,它来自我洗手间的方向。

一道冰冷的、无法形容颜色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惨白光束,从我洗手间门下的缝隙里渗了出来,将门口的一小片地面映照得一片诡异。

与此同时,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强烈到了顶点,不再是来自上方,而是来自……四面八方,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这一刻,同时睁开,静静地“注视”着这栋楼,这个世界。

这诡异的景象持续了大概十秒,或者一个世纪?时间失去了意义。

突然,光芒、嗡鸣、被窥视感,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

电力恢复了,灯光重新亮起,楼下传来人们劫后余生般的嘈杂声。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恐怖的片刻只是集体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第二天清晨,一个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了小区——顶楼顾先生的房间,空了,不是搬走的那种空。

据最早进去的物业人员说,门锁完好,但里面一尘不染。

不是干净,而是一种彻底的、令人心底发毛的“空无”。

那些堆积如山的、画满了诡异倒置人形的画布,全部不见了。

地上的血迹,墙上的涂鸦,所有颜料痕迹,甚至之前那浓烈得化不开的怪味……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以及墙壁、地板、天花板上,留下的无数个之前被画框和杂物遮挡的、颜色略新的方形或不规则印记。

仿佛那里曾经放置过什么东西,但如今,连它们存在过的证据都被某种力量仔细地“擦拭”掉了。

唯一的“异常”,是在客厅正中央,那片最空旷的地板之上,静静地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巴掌大的空白画布。

画布纯白,没有任何图案,被小心地放置在地板中央,像是一个无声的祭品,或者一个……句号。

顾先生消失了,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警方找不到他的任何就医记录,房东老王也说不清他的具体来历,仿佛这个人只是城市阴影中凝聚又散去的一个幽灵。

小区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墙壁被重新粉刷,地上的污渍被清理,孩子们重新在乐园里玩耍。

关于顶楼怪人的话题,也慢慢变成了居民茶余饭后一个耸人听闻的谈资,逐渐褪色。

只有我和陈冬青知道,有些事情,永远地改变了。

我再也没有在洗手间的吊顶上看到那个倒置的人影,也再没有听到楼上有任何异响。

但是,偶尔,在深夜醒来去洗手间时,在打开灯的前一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总会瞥见那片空白的吊顶角落,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仿佛一个即将形成又迅速消散的漩涡。

而那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虽然变得极其微弱,却从未真正离开。

它潜伏在日常的缝隙里,潜伏在每一次不经意抬头望向天花板的瞬间。

我有时会想起顾先生最后那句话——“完成了……他们……很满意……”

他用自己的血,用那无数倒置的“模特”,究竟完成了什么?那块留下的空白画布,又意味着什么?是终结,还是……另一个开始?

没有人知道答案。

只是在这城市的万千灯火之下,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常生活之中,或许,正有另一双眼睛,在另一个维度的“顶楼”,用另一种方式,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而我们都活在那幅,或许早已完成,或许仍在继续绘制的、巨大的画作之中……

爱看读书推荐阅读:汴京小食堂Dan与落下遇见你,何其幸运潇洒小道士万界神豪:咸鱼倒卖记救驾女帝被流放,爆兵成皇你哭什么?被系统砸脸后,我与钟离互换身体崩坏三:【我的系统有问题】快穿:把冷情佛子诱拐回家李青踏上修真途重生怒甩前夫,给崽亲父王腾位置我是魔法学院柔弱的白月光学妹黑化后,小叔叔被我虐到心碎斗罗V:开局被千仞雪看上,小舞要贴贴佛系大小姐穿越古代悠闲生活快穿之好男人修炼指南奥特大剪辑:盘点光之国裂开了!嫁妖夫,算了,凑合过吧重回七零,嫁给科研大佬生三宝学法律的算命大佬,很常见吧?我下山娶妻,清冷师尊失控了天降崽子!霸总追妻带娃弃后她在现代活成顶流我在崩坏转生成芽衣弃妇掉马后,怒打渣男脸!疯批帝姬嫁给摄政王后雄起了魔瞳修罗穿越星际,我娶了帝国最强o斗罗:重生教皇,多子多福穿越火影陪四代目长大恋爱脑醒悟,我竟成了总裁夫人!白月光身份曝光,禁欲祁总跪碎膝盖断亲单开族谱,柔弱表小姐不好欺小财迷只想躺平,霍少的摆烂甜妻异世:没灵气咋修真快穿之我在狗血虐文当女主网球王子:龙马的姐姐在冰帝睡前故事嗯哼!我家超市通三千位面重生之冷面王爷的娇俏王妃穿越到星际成神彼岸花与雪莲花灵魂摆渡:我师傅是九叔灵气复苏别逞强,我是外挂贩卖郎!末世屯物资摆脱圣母诅咒婚女重生自救指南快穿:所有人都爱绿茶美人凹凸世界之与美好失之交臂让你去挖矿,你却成了夜之城的王总裁,有四个萌娃说是您家崽儿
爱看读书搜藏榜:勇者队伍里的普通人穿越成废柴,驭万兽,瞳术定乾坤九转归幽地狱病院咒术回战:我成了五条悟的姐姐浅风不及你情深次元: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赛亚人!骑士君的非凡之路诸天影视莽夫开局欢乐颂开局大宗门,我却意外成了散修太子妃手握空间踏仙路觉醒变异植物系,她在末世横行了毕业了好好爱照进深渊的月亮幽冥之契逆天,影后视后全是我不良人:悟性逆天,震惊不良帅述录说你私生子命贱,你带七个老婆造反?抗战雄鹰,开局就抢鬼子战斗机重生赶海文里,我是路人甲快穿年代:拿下病娇反派生崽崽啦人在娘胎,我邦邦给女帝两拳穿越魔法纪元之至尊女法皇禁墟迷城国运强不强,全看宴姐浪不浪!正道诛天诸天修行,从功夫开始爱在梦里等花开少年歌行之不染凡尘遥知殊途神罚圣域:铁子的武神之路离婚当天,慕小姐改嫁前夫死对头君乃天上客穿成妖族太子后,美人师尊日日宠三生瑾瑜四合院之成就非凡男人三十,成功逆袭重回身体后,靠着现代科技鲨疯了斗破:我可以加点修行快穿:一本爽文中的爽文你我,一别两宽穿越1960四合院钓鱼又打猎穿书七零,捡个便宜老公宠到底约战里的咸鱼修仙重生之太子妃她是京城首富重生九零好时光山河与你皆安好NBA:开局一张贾巴尔模板卡死对头他非要做我道侣
爱看读书最新小说:空间女配在六零玉指揽运:开局躺赢,仙子送上门带记忆爱你小马:关于我回档这件事公司搞出光刻机,员工逼我当首富变身白毛萝莉,我竟然是触手怪?全民领主:开局获得万倍强化系统重生后,我最喜欢收拾叛逆之徒带上学习系统回到小学嘎嘎乱杀三岁半小奶包:开局坐碎上古禁制风申堂巨星重生:只想低调做幕后四合院:我的签到能当爷末世:系统发任务,邻居是校花!青青世界迷人眼开局联手OK,缔造紫金王朝魂穿兽世被解契后我成为了圣雌游戏人生从华山论剑开始京城f4,打脸,我们是专业的女友出轨夜,我觉醒亿万神级天赋超神铭文:万域霸主青丘蚀阳录寻梦男孩让你当领主,你和魔物娘生孩子?这个大佬只想咸鱼我在古代当县令,皇城世家都慌了末日审判啊木手握神豪系统尽收全球产业西游小妖夫妻齐穿书,手握空间灵泉暴富了勾人妖精绑定了生子系统HP:伊丝塔小姐只想安静学习叶落时我们正年少神豪:生孩子就有超级大奖不死宝宝异界薅羊毛填荒界爱他至死时穿越雷欧:我救下了所有意难平一人:请哪都通赴死,我杀尽全性佛系甜妹顶流:榜一神豪他真香了重生都市之再生天地末日幸存者唯二的希望之光我是邪神?请称我为大小姐崽崽负责吃奶,暴君沉迷养崽同居后,空姐对我以身相许好人皮特第一集你们公测怎么不通知我缅北归来代号007的复仇与天选穿到民国当庶子,我靠科学撩少帅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甘草断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