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分舵的火光还没完全熄灭,护秦会的据点里却已是一片暖意。石桌上摆着刚热好的麦饼和陶罐酒,阿虎捧着个粗瓷碗,正唾沫横飞地讲着项尘砍断巫师胳膊的场景,听得其他没去的兄弟眼睛发亮,恨不能当时也跟着去痛快一场。老叔坐在角落里,手里摩挲着那把小铁锤,嘴角噙着笑——多少年了,护秦会从没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
项尘刚卸下玄铁盔甲,正用布擦着玄铁刀上的黑血,刀刃上的玄气符文还泛着淡淡的红光。滕风走过来,递给他一碗酒:“喝点暖暖身子,今天多亏了你,东市分舵毁得干净,逆时盟至少得乱上几天。”
项尘接过酒碗,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浑身都热了起来:“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兄弟们配合得好,玄铁刀也趁手。”他看向石桌旁的众人,眼里满是笑意,“接下来就是西市分舵了,等把那两个也毁了,咱们就去混沌界找项前辈。”
“没错!”阿虎立马接话,胳膊上的绷带还没拆,却依旧挥舞着拳头,“下次我肯定能去,到时候我一锤子砸烂巫师的脑袋!”
众人正笑着,石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汉子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刚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滕会长……不好了……阿木他……他被抓了!”
这汉子是护秦会的探子,叫小五,平时跟阿木一起负责侦查王宫附近的动静。他这么一喊,石室里的笑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滕风赶紧上前扶起小五:“小五,你别急,慢慢说,阿木怎么被抓了?在哪被抓的?”
小五扶着滕风的胳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俩今天去城南侦查,想看看王宫外围的噬魂巫阵有没有动静,结果刚到废弃驿站附近,就冲出来一群邪兵……阿木为了掩护我跑,自己被他们抓了,我亲眼看见他们把阿木拖进驿站里,还说要把他当‘蛊引’用!”
“蛊引?”项尘心里一紧,放下手里的玄铁刀,“逆时盟要拿阿木练蛊?”
老叔也站了起来,手里的铁锤攥得咯咯响:“这群狗东西!阿木才十七岁,他们也下得去手!不行,必须得把阿木救回来!”
阿虎更是急得直跺脚:“我去!我跟邪兵拼了!阿木不能有事!”
滕风脸色凝重,走到布防图前,手指在城南的位置点了点:“城南的废弃驿站,以前是赵国的驿馆,后来因为闹瘟疫,就荒了。逆时盟把阿木关在那,肯定设了埋伏,不能硬闯。”他回头看向众人,“阿木知道我们不少据点的位置,还有噬魂巫阵的侦查情况,要是他被邪蛊控制,说出这些消息,我们就全完了。”
石室里静得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每个人都急得不行,却又知道冲动不得。项尘看着布防图上的驿站标记,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滕会长,我去救阿木。”
滕风愣了一下:“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逆时盟既然抓了阿木,肯定在驿站里安排了不少邪兵。”
“我不是一个人。”项尘看向旁边两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汉子,“让老李和老赵跟我一起去,他们俩练到第三层玄气诀,老李擅长侦查,老赵能布玄气盾,有他们帮忙,稳妥些。”
老李和老赵都是护秦会的老人,老李常年在外侦查,眼神锐利,手里总带着一把玄铁短弩;老赵身材魁梧,擅长防御,之前跟邪兵打架时,用玄气盾挡过不少攻击。两人听到项尘点名,立马站起来:“没问题!我们跟你去!”
滕风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你们三个去。老李,你负责探路,注意避开邪兵的巡逻队;老赵,你护住项尘和阿木,别让他们受伤;项尘,你手里有青铜龙符和墨玉,遇到巫师就用龙符压制煞气,千万别硬拼。”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驿站的简易地图,递给项尘,“这是我之前画的驿站布局图,正门有两个邪兵守着,侧门在西边,只有一个守卫,你们从侧门进去,牢房在驿站后院的地下室里。”
“放心吧。”项尘接过地图,折好揣进怀里,又拿起玄铁刀和青铜龙符,“我们速去速回,据点就交给你们了。”
老叔走过来,把一个布包递给项尘:“这里面有火折子、伤药,还有几块麦饼,路上饿了吃。小心点,阿木还等着你们救他呢。”
项尘接过布包,点了点头,然后跟老李、老赵一起,朝着石室门口走去。阿虎追到门口,拉住项尘的胳膊:“项尘哥,你们一定要把阿木救回来!”
项尘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会的。”
三人走出据点时,夜色已经深了。邯郸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城墙边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风吹过空荡荡的商铺,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透着股阴森劲儿。老李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得像猫,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玄铁短弩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发射。
“前面就是驿站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老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残破建筑,压低声音说。
项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驿站的屋檐塌了一半,墙上爬满了杂草,几盏黑色的灯笼挂在门口,灯笼里的光泛着绿光,看着就透着邪气。驿站周围有四个邪兵在巡逻,手里握着长刀,脚步沉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看就是被煞气影响的普通士兵,还没被植入邪蛊,但也比一般人凶狠。
“正门两个守卫,巡逻的四个,侧门一个。”老赵也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我这有玄气符,能暂时挡住煞气,我们怎么引开巡逻的?”
项尘没说话,从布包里掏出几块竹片和几根羽毛——这是他之前在据点里准备的,想着可能用得上机关术。他蹲在路边的阴影里,手指飞快地摆弄着竹片,把羽毛粘在竹片边缘,又用绳子绑住竹片的一端,做成了一个巴掌大的木鸢。
“这是木鸢哨,能模仿夜枭的声音。”项尘把木鸢哨递给老李,“你绕到驿站东边,吹这个哨子,把巡逻的邪兵引过去,我和老赵趁机从侧门进去。”
老李接过木鸢哨,试了试,吹出来的声音跟夜枭的叫声一模一样,低沉又尖锐,在夜里听着格外逼真。“好,我这就去。”他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朝着东边绕去。
项尘和老赵躲在阴影里,盯着巡逻的邪兵。没过一会儿,东边传来一声“咕咕”的夜枭声,巡逻的四个邪兵立马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朝着东边走去——他们是逆时盟的人,最怕夜枭,觉得这声音不吉利,想把夜枭赶走。
“走!”项尘低喝一声,和老赵一起朝着侧门冲去。侧门的守卫正靠在门框上打盹,手里的长刀垂在地上。老赵悄悄绕到守卫身后,右手凝聚起玄气,一掌拍在守卫的后颈上——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被老赵拖到门后的阴影里藏好。
两人推开门,闪身进了驿站。驿站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石头铺的地面裂开了缝,几间屋子的门窗都破了,里面黑黝黝的,透着股霉味。项尘掏出火折子,吹亮后递给老赵,自己则握着玄铁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牢房在地下室,入口在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项尘对照着地图,指了指院子尽头的一间破屋。
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避开地上的碎石,走到破屋门口。破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还有模糊的胡言乱语。项尘推开门,火折子的光照进去,只见屋子中间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旁边绑着一个少年——正是阿木。
阿木穿着护秦会的灰布短打,双手双脚都被粗铁链锁着,铁链另一端钉在墙上。他的脸色青得像鬼,嘴唇干裂,眼睛半睁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蛊……好冷……杀……杀了我……”
“阿木!”项尘赶紧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阿木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眼神迷茫,看了项尘半天,才沙哑地喊了一声:“项尘哥……”
话音刚落,阿木突然浑身抽搐起来,眼睛变得通红,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要扑过来咬项尘。老赵赶紧上前,用玄气凝聚成一个光盾,挡在项尘身前:“不好,邪蛊开始侵蚀他的神智了!”
项尘心里一急,他知道邪蛊一旦完全控制神智,阿木就彻底没救了。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龙符,龙符的微光还在,可之前用龙符驱散的是煞气,对付邪蛊好像不管用。突然,他想起项少龙之前说过,他的血里有龙气,能压制邪祟——之前在混沌界,项少龙就是用龙血救过被煞气缠上的弟子。
“阿木,忍着点!”项尘不再犹豫,抬起右手,用玄铁刀的刀尖在指尖上划了一下,鲜血立马渗了出来。他捏住阿木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然后将指尖的鲜血滴在阿木的眉心。
红色的血珠落在阿木眉心,瞬间化作一道红光,顺着眉心渗了进去。阿木浑身一震,抽搐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里的红光慢慢褪去,嘴里的胡言乱语也停了。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一口黑色的痰,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也清醒了不少。
“项尘哥……我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想杀人……”阿木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已经能清楚地说话了。
项尘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龙血压制住了邪蛊,我们现在救你出去。”他看向阿木身上的铁链,铁链又粗又硬,上面还缠着淡淡的黑气——是邪兵用煞气淬炼过的,普通的刀根本砍不断。
“我来!”老赵走过来,双手凝聚起玄气,一掌拍在铁链上,“砰”的一声,玄气撞在铁链上,黑气散了些,可铁链却纹丝不动。“不行,这铁链太硬了,玄气破不开。”
项尘皱了皱眉,握紧右拳,将龙气注入拳中——他的拳头瞬间泛起一层红光,龙气在拳头上萦绕,带着股威严的气息。“让开,我来!”他后退一步,然后猛地朝着铁链挥出一拳——“龙血拳!”
“轰!”
拳头砸在铁链上,红光迸发,铁链上的黑气瞬间被驱散,只听“咔嚓”一声,又粗又硬的铁链竟然被砸断了!阿木的手脚一松,终于能活动了,他赶紧站起来,虽然还有些虚弱,却也能走路了。
“快走!”项尘收起拳头,拉起阿木,就朝着门口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邪兵的大喝声:“有人闯进来了!快守住地下室!”
“糟了,被发现了!”老赵赶紧举起玄气盾,挡在门口,“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项尘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拉着阿木,就朝着院子里跑。院子里已经冲进来十几个邪兵,手里握着长刀,朝着他们扑过来。老李也从东边跑了过来,手里的玄铁短弩“咻咻”地发射,箭上带着玄气,一下子就射倒了两个邪兵。
“老李,你掩护我们,我们从侧门出去!”项尘大喊一声,手里的玄铁刀挥了出去,红光闪过,砍断了一个邪兵的长刀,然后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阿木虽然虚弱,却也握紧了腰间的短刀,朝着靠近的邪兵刺去——他跟着护秦会练过玄气诀,虽然只练到第一层,却也能自保。老赵在后面抵挡着追来的邪兵,玄气盾被邪兵的长刀砍得“砰砰”响,玄气都快撑不住了。
“老赵,快过来!”项尘砍倒一个邪兵,回头喊道。
老赵应了一声,猛地发力,将玄气盾往前一推,把几个邪兵逼退,然后转身朝着项尘他们跑来。四人汇合在一起,朝着侧门冲去,可刚跑到侧门,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邪兵小头目突然从门后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长枪,朝着项尘刺去——这小头目眼神通红,身上的煞气比普通邪兵重多了,显然是被植入了初级邪蛊。
“小心!”老李赶紧射出一箭,射向小头目的心口。小头目却不躲不闪,任由箭射在胸口,玄气箭虽然穿透了盔甲,却只流出少量的黑血,他好像一点都不疼,依旧举着长枪刺向项尘。
“是初级邪蛊!不怕疼!”项尘心里一凛,侧身躲开长枪,然后挥起玄铁刀,朝着小头目 的脖子砍去。小头目 赶紧用长枪格挡,“铛”的一声,玄铁刀砍在长枪上,火星四溅,小头目 被震得后退了两步,却依旧凶狠地扑了上来。
老赵趁机举起玄气盾,撞在小头目 的身上,将他撞得一个趔趄。项尘抓住机会,再次凝聚龙气,一拳砸在小头目 的胸口——“砰!”龙血拳的威力比之前更大,小头目 的盔甲瞬间被砸变形,他喷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快走!”项尘没时间多想,拉起阿木,就冲出了侧门。四人一路朝着据点的方向跑,身后的邪兵还在追,却被他们甩得越来越远。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四人终于甩掉了追来的邪兵,停下来喘口气。阿木靠在墙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项尘的胳膊:“项尘哥,我在驿站的房间里,看到邪兵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瓶子,上面写着‘引蛊液’,他们说用这个能控制被植入邪蛊的人……我趁他们不注意,把瓶子偷过来了!”
说着,阿木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瓶子,瓶子是陶瓷做的,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瓶塞是用木头做的,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透过瓶子能看到液体在缓缓流动。
项尘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瓶子上的符文透着邪气,显然是逆时盟的东西。“引蛊液……控制邪蛊的?”他心里一动,这东西说不定能帮他们破解黑甲军身上的邪蛊,“太好了,阿木,你立了大功!”
老李和老赵也凑过来看,老李摸了摸瓶子上的符文,皱着眉说:“这符文是逆时盟巫师画的,应该是用来引导邪蛊的,要是能研究透这引蛊液,说不定真能解了黑甲军的邪蛊。”
老赵也点了点头:“回去让老叔和医官看看,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这引蛊液的成分。”
项尘把引蛊液小心地揣进怀里,拍了拍阿木的肩膀:“走,我们回据点,大家都等着我们呢。”
四人又上路了,这次脚步轻快了不少。夜色依旧深沉,可他们的心里却亮堂得很——不仅救回了阿木,还缴获了能破解邪蛊的引蛊液,这对护秦会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到据点时,天已经快亮了。石室里的众人都没睡,围着石桌焦急地等着,看到项尘他们带着阿木回来,都激动地围了上来。
“阿木!你没事吧?”阿虎第一个冲上来,拉着阿木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阿木笑了笑:“没事,项尘哥用龙血救了我,我们还缴获了逆时盟的引蛊液呢!”
滕风赶紧让阿木坐下,医官递过来一碗热汤:“快喝点汤暖暖身子,你受了惊吓,又被邪蛊侵蚀,得好好补补。”
项尘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瓶子,放在石桌上:“这就是引蛊液,阿木说逆时盟用这个控制被植入邪蛊的人,说不定能用来破解黑甲军的邪蛊。”
老叔和医官赶紧凑过来,老叔拿起瓶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符文,又闻了闻瓶塞的味道,皱着眉说:“这符文是‘控蛊符’,我当年跟项前辈打仗时见过,确实是用来控制邪蛊的。这引蛊液里肯定有虫蛊的卵,还有煞气,要是能把这些东西中和掉,说不定真能解蛊。”
医官也拿起瓶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倒出一点黑色液体在指尖上,仔细看了看:“这液体里有细小的虫卵,还有一种黑色的粉末,应该是煞气凝结成的。我得好好研究一下,看看用什么药材能中和这些东西。”
滕风看着石桌上的引蛊液,眼里满是希望:“太好了!要是能破解邪蛊,我们就能救回黑甲军的将士,到时候对付逆时盟就更有把握了!”
众人都兴奋起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阿木喝着热汤,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开始跟大家讲他被抓后的经历,还有项尘用龙血救他、砸断铁链的场景,听得众人连连惊叹。
项尘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这场对抗逆时盟的战斗还很长,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们,可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有青铜龙符,有玄气诀,还有这能破解邪蛊的引蛊液,他们就一定能赢。
火把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石室内的暖意越来越浓。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护秦会的希望,也跟着这黎明一起,悄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