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区域的空气像被煮沸的铅水,粘稠又灼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呛人的焦糊味——那是岩石被雷电反复轰击后,析出的矿物与尘土混合的味道。紫红色的闪电如同蛰伏的巨蟒,在铅灰色的云层里扭曲穿梭,时而露出狰狞的蛇信,每一次劈落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地面的黑色岩石被劈中时,会迸发出细碎的青白色火花,溅在国府队众人的法师袍上,留下一个个浅黑色的灼痕。
叶天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的黑色短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周身萦绕着一层淡紫色的雷系魔能,像一层流动的光晕,自动将空气中游离的电芒吸附、抵消。自从踏入这片雷山,他体内的雷系元素就像找到了故乡,在经脉里欢快地躁动着,甚至不用刻意催动,指尖就能感受到细微的电流跳动。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碎石,这些石头被雷电烤得滚烫,靴底踩上去能清晰感觉到热量透过皮革传来,每一步都伴随着“滋滋”的轻响,在雷鸣的间隙里格外刺耳。
“这鬼地方到底有没有尽头?”慕娇娇紧跟在叶天身侧,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是火系法师,对这种潮湿又充斥着雷电的环境本就敏感,此刻掌心的火焰纹路法师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领口的火焰徽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走了快两个小时,别说妖魔了,连只飞虫都没见着,就这雷,劈得我太阳穴突突跳。”说着,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不经意间蹭到脸颊上的灰尘,留下一道黑印,却没心思在意。
队伍中间,何小雨正踮着脚,给身边脸色发白的南珏递去一丝清凉。她的掌心凝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水球,水球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随着她的动作,几滴细小的水珠溅落在南珏的手腕上,让后者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作为主修水系、次修光系的防御型法师,何小雨的观察力向来敏锐,她皱着眉扫视四周,忽然停下脚步:“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刚才我明明看到前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可我们走过来,这里却变成了平坦的石地,连个坡度都没有。”
她的话让队伍瞬间安静下来。艾江图立刻停下脚步,这位军部出身的队长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法师袍,领口别着一枚银色的军衔徽章,此刻他指尖凝聚出淡紫色的空间魔纹,魔纹在空中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转着转着,突然泛起一阵细密的涟漪,像是水面被风吹起的波纹。艾江图的脸色渐渐凝重:“不是错觉,这里的空间壁垒比想象中更薄弱,像是被雷电轰击了上千年,硬生生劈出了缝隙。大家都打起精神,随时可能触发空间波动。”
他的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像是有一头巨大的妖魔在地下苏醒。众人下意识地相互搀扶,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电从云层中直直劈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在众人前方十米处的空地上。“轰隆——”雷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碎石飞溅的瞬间,地面竟裂开了一道不规则的口子,口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膜在微微波动,膜的另一侧,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光影。
“是空间裂缝!”江昱失声喊道,他的召唤系魔能下意识涌动,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召唤阵纹路,随时准备召唤出三阶巅峰的岩铠兽防御。这位主修召唤系的少年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拳头,眼神里满是警惕——空间裂缝往往意味着未知,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冲出什么东西。
叶天上前一步,他没有召唤魔能,只是指尖凝聚出一道细细的雷丝,像一根银色的线,轻轻触碰那层泛着银光的膜。所有人都以为雷丝会被反弹,可出乎意料的是,雷丝刚碰到膜,就像被吸入一般,瞬间消失在裂缝中。紧接着,裂缝突然“嗡”的一声扩大,从半米宽变成了两米多,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吸力从里面传来,众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像落叶般坠入了那片未知的空间。
失重感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下一秒,众人便脚踏实地,脚下传来冰凉的触感。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一片空旷的石室,四周的墙壁泛着温润的白光,光线柔和得不像是人造的,更像是墙壁本身在发光。石室没有门窗,也没有任何装饰,地面是光滑的黑色岩石,倒映着众人的身影,只有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雕像。
雕像通体由暗黑色的岩石雕刻而成,看不出具体的形态,既不像人类,也不像已知的任何妖魔。它的轮廓线条流畅得近乎诡异,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只有一个扭曲的弧度,像是被风吹动的绸带,又像是盘旋的星云,明明是静止的,却让人感觉它在不断流动,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法则。最奇特的是,雕像的头顶,悬浮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瓶身晶莹剔透,里面装着淡金色的液体,液体在瓶中缓缓流动,竟泛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把夜空中的星星揉碎了装在里面,每一次晃动,都有光点顺着瓶壁滑落,却又在中途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慕娇娇最先回过神,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火系魔能在掌心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小火球,火球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角落,却没发现任何异常,“除了这雕像和瓶子,连个鬼影都没有,不会是个陷阱吧?”
何小雨走到雕像旁,她的脚步很轻,生怕触动什么机关。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悬浮的琉璃瓶,可指尖刚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挡住,像是碰到了一层柔软的棉花,却怎么也穿不过去。她皱了皱眉,调动体内的水系魔能,让水球在指尖旋转,试探着撞击屏障,可魔能刚碰到屏障,就被悄无声息地吸收了:“这屏障很特殊,不是元素魔法形成的,倒像是……空间之力凝聚的,和艾江图的空间魔纹有点像,但更纯粹。”
叶天慢慢走到雕像前,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瓶金色液体上。不知为何,他体内的多系魔能竟同时躁动起来——雷系的电流在经脉里跳跃,空间系的魔能在胸口旋转,甚至连平时很少动用的混沌系魔能,都在丹田处微微发热,仿佛这液体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他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层无形的屏障,屏障就像冰雪遇到阳光般,瞬间消融不见。紧接着,琉璃瓶像是有了意识,缓缓飘起,轻轻落入他的掌心。
瓶子入手温热,像是揣着一颗小小的太阳,淡金色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香,更像是雨后泥土的清新,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刚才在雷山奔波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了大半。叶天仔细打量着瓶子,瓶身上没有任何铭文,也感受不到丝毫魔能波动,无论是雷系、空间系还是混沌系的魔能,探入瓶中都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馈,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琉璃瓶,却装着不普通的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蒋少絮凑了过来,她的心灵系魔能在指尖凝聚成一道无形的丝线,轻轻扫过琉璃瓶,可魔能刚碰到瓶子,就被弹了回来,没有任何信息反馈,“我的心灵感知完全探不进去,这液体像是……超越了元素和精神的范畴,根本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魔法体系。”
叶天摇了摇头,他尝试着调动不同的魔能,先是雷系,再是空间系,最后甚至动用了混沌系——混沌系魔能最擅长扭曲魔法轨迹,可面对这液体,依旧毫无作用。液体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既没有被魔能激发,也没有产生任何异象。“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叶天顿了顿,将琉璃瓶凑到眼前,看着里面泛着光点的液体,阳光般的金色在他眼底流动,“但能被空间之力形成的屏障保护,又放在这样特殊的空间里,肯定不是凡物。”
艾江图走到雕像旁,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雕像的表面,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像是普通的岩石,却又比岩石更坚硬。他调动体内的空间系魔能,让魔纹顺着雕像的纹路游走,仔细探查每一个角落,可魔能反馈回来的信息只有“坚硬”和“无魔能”,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任何阵法:“这空间里除了这雕像和瓶子,什么都没有,看来这液体就是这里唯一的宝物。”
“叶天,你打算怎么办?”何小雨看向叶天,眼中带着担忧,她伸手拉了拉叶天的衣袖,声音轻轻的,“这东西来历不明,我们连它有没有危险都不知道,万一……”
叶天握着琉璃瓶,沉吟了片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液体没有任何恶意,反而隐隐有种亲和感,像是某种在天地间自然孕育的宝物,对他没有丝毫威胁。他抬头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慕娇娇的好奇、蒋少絮的疑惑、艾江图的凝重,缓缓开口:“这里不宜久留,空间裂缝随时可能闭合。这液体只有一瓶,我先收起来,等我们离开雷山,找到懂行的人再慢慢研究,总不能把它留在这里。”
说着,他调动空间系魔能,指尖泛起淡紫色的光芒,随着魔能的涌动,他身前缓缓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空间裂缝——这是他空间系达到中阶巅峰后掌握的能力,能够开辟出一个立方米大小的小型储物空间,空间内部与外界隔绝,能很好地保护里面的东西。他小心地将琉璃瓶放入空间裂缝中,看着瓶子稳稳地落在空间里,才调动魔能,让裂缝缓缓闭合,直到淡紫色的光芒消失,他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胸口,那里是储物空间的位置,能隐约感觉到琉璃瓶传来的温热。
众人在石室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江昱召唤出岩铠兽,让它用巨大的爪子敲击地面和墙壁,没有发现任何暗门;南珏动用音系魔能,让音波扩散开来,也没有探测到异常;蒋少絮则再次释放心灵感知,可石室里依旧只有他们几个人的气息。确认除了雕像外没有其他东西,众人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艾江图在石室的角落里找到了那道空间裂缝,此刻它已经缩小到只有半米宽,边缘的银光也变得暗淡。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残存的空间系魔能,指尖的魔纹旋转着注入裂缝中,裂缝缓缓扩大,直到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大家依次过去,注意脚下,裂缝可能随时会变窄。”艾江图叮嘱道,率先踏入裂缝中,紧接着是何小雨、蒋少絮、南珏、江昱,最后是叶元和慕娇娇。
刚踏出空间裂缝,身后的裂缝就“嗡”的一声,瞬间闭合,地面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叶天回头看了眼刚才裂缝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块被雷电劈过的黑色岩石,没有任何异常。他再次摸了摸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琉璃瓶的存在,心中却满是疑惑:那淡金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能触碰到屏障?还有那座雕像,它的形态为什么会那么诡异?
“想什么呢?”慕娇娇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容,她伸手戳了戳叶天的胸口,“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小子运气这么好,捡了个宝贝还不开心?等出去了,我们找魔法协会的人问问,说不定是什么能提升魔能纯度的好东西,或者是能让人突破境界的秘宝呢!”
叶天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瓶神秘的液体——他在心里暂时给它取名为“时光之液”,因为它流动的样子,像极了岁月的痕迹——或许会成为他们这次雷山之行最大的收获,也可能是一个隐藏着巨大秘密的谜团。但无论如何,他都得好好保管它,直到揭开它的秘密为止。
众人整理了一下装备,慕娇娇拍掉了法师袍上的灰尘,何小雨给每个人都补充了一点水系魔能,艾江图则再次探查了周围的空间波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朝着雷山深处走去。雷鸣声依旧在耳边回荡,紫红色的闪电依旧在云层中穿梭,可每个人的心情都和来时不同——谁也没想到,这片危险的雷山之中,竟藏着这样一处神秘的空间,还有一瓶来历不明、却又散发着奇异魅力的金色液体。叶天走在队伍最前面,掌心下意识地攥紧,仿佛能感受到那瓶“时光之液”的温度,也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