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草堂”的人突然造访后,小院的防卫等级无形中又提升了一级。姜国栋和周伟轮流值守,确保院里至少有一人在。
钟清清和秦婉宜外出也必定结伴,且周伟或姜国栋总会有一人暗中跟随。
玄墨也变得越发机警,它的活动范围似乎不再局限于小院,时常悄无声息地消失一阵,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每次回来,都会绕着钟清清走几圈,或用脑袋蹭蹭她,仿佛在汇报什么。
起初大家并未太在意,只当它是猫的天性。直到有一次,玄墨咬着钟清清的裤腿,非要往院外拖。
钟清清心下奇怪,以为它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便跟着它走到巷子口。
玄墨却停在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对着一个破旧的瓦罐低声叫唤,爪子还不停地扒拉地面。
钟清清走近一看,发现瓦罐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
她小心地挪开瓦罐,竟在下面发现了一小片被踩进泥土里的、撕碎的纸片,上面有一个模糊的钢笔字迹,仔细辨认,似乎是个“王”字。
这让她立刻联想到了“兴隆杂货铺”的王经理和边贸公司的王经理(或许是同一人)。
她心下骇然,小心地将纸片收起。
玄墨邀功似的蹭了蹭她,碧绿的眼睛亮晶晶的。 晚上,她把这事告诉了姜国栋和周伟。 “玄墨好像……特别聪明。”
钟清清摸着趴在她膝上打呼噜的黑猫,“它似乎能理解我们在找什么,甚至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细微线索。”
姜国栋拿起那片碎纸,对着油灯仔细看:“虽然只是一个字,但出现在那里,确实可疑。那条巷子,平时很少有人去堆放杂物的地方。”他看向玄墨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思,“这小家伙,恐怕真不简单。”
周伟更是直接,拿出之前找到的那枚蛇纹铜扣,放到玄墨鼻子前让它嗅了嗅:“玄墨,再闻闻这个,下次要是闻到这个味道,或者看到有这种图案的东西,就来告诉我们,好不好?”
玄墨抬起头,嗅了嗅铜扣,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铜扣,然后看着周伟,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真的听懂了。
接下来的几天,玄墨果然又有了几次“发现”。
一次它叼回来一小截带有特殊油渍的麻绳,周伟认出那是保养枪支常用的枪油;另一次它对着镇公所后墙一处新修补的痕迹叫个不停,姜国栋暗中检查,发现那修补很是仓促,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凿挖的痕迹。
虽然都是些零碎的、无法直接作为证据的发现,却一次次印证了玄墨的特殊能力,也为他们勾勒出“蝰蛇”在镇上活动的一些细微轨迹。这个小东西,俨然成了他们队伍里一个不可或缺的、无声的侦察兵。
就在他们忙于梳理这些细微线索时,一个深夜,姜国栋那台一直保持静默的秘密电台,突然收到了来自刘主任的加密讯息。
讯息很短,但内容却极为重要: “吴森账户关联缅北‘勐古镇’,与‘兴隆杂货铺’王经理小舅子贸易公司重合。近期或有大批‘特殊物资’经勐拉中转,代号‘黑风’。速查仓库动向,切忌轻举妄动,等待进一步指示。另,注意安全,‘蝰蛇’或有异动。”
消息译出后,小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勐古镇……王经理小舅子……果然是他们!”姜国栋眼神锐利如刀。
“大批‘特殊物资’,代号‘黑风’……”周伟重复着这两个词,脸色凝重,“肯定不是日用百货。很可能是军火,甚至是更危险的东西。”
钟清清感到一阵寒意:“刘主任让我们等指示,意思是……可能会有大行动?”
“嗯。”姜国栋点头,“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确认‘黑风’的具体信息和入库时间。这是关键。”
就在这时,玄墨突然从窗台上跳下,朝着镇西方向——正是边贸公司仓库的位置,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呜”声,全身的黑毛都微微炸起。
四人顿时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夜空中,隐约传来极其轻微的、多辆货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正朝着镇西方向而去。
声音压得很低,显然车辆经过了改装,试图掩人耳目,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以及玄墨异常警觉的提示下,还是被捕捉到了。
姜国栋和周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 “黑风”……可能已经到了! 机会稍纵即逝。
姜国栋立刻做出决定:“周伟,你立刻骑车,绕远路去仓库后面的山坡,远距离观察,记录车辆数量和人员动向,绝对不要靠近!清清,婉宜,你们留守,随时准备通过电台接收刘主任可能的新指令。我去武装部值班室,找个借口调看今晚的夜间巡逻记录,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印证!”
命令下达,三人立刻行动。
周伟的身影迅速融入夜色。姜国栋也披上外套,快步出门。 小院里,只剩下钟清清和秦婉宜,以及依旧保持警惕姿态的玄墨。
油灯的光芒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轻轻晃动。远处的引擎声早已消失,但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却牢牢攥住了她们的心脏。
新一轮的较量,似乎就在这个夜晚,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