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空耳朵耸了耸,神情瞬间变得惊慌起来,
在修炼这方面,他有时候玩得挺花,
总有些自己的想法,也没少喷血,
而刚刚那个动静,
是师尊吐血了!
当意识到这件事情后,祝空吓得鞋都没来得及穿,
直接在地上,手脚并用的,一路冲到卧室里,
“师尊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师尊!师尊!”
砰的一声撞开卧室门,眼前的环境有些昏暗,
看来刚刚扩散的能量波动,将卧室里的灯火吹灭了。
祝空看向床榻之上,一道清瘦的身影盘膝坐在上面,
往日的神采在此刻不显,
她勾楼着背,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嘴,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抖动,
可即使她再怎么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却仍有隐隐的咳嗽声,不停的响起。
“咳咳咳......咳咳咳......”
在她身前的被单上,一摊深色的痕迹,被喷洒在上面。
苏筱筱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虚弱的说道:
“没事,为师刚刚喝了一口水,不小心呛到了。”
祝空连忙来到近前,焦急的说道:
“师尊,你天天喊我小呆瓜,我知道那是开玩笑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你真把我当大傻比了是吗?”
祝空双眸之中,闪烁起点点星辉,
他抬手一指被打湿的被单,
“弟子我有观星之眼,你以为这效果,是用在腚眼上的吗?”
苏筱筱自知无法隐瞒,索性也不再辩解,
被对方的话逗乐了,她顺势装作没什么大碍,简单调侃了一句:
“要是真能用在那里,那你还真是有科研精神呢......”
祝空此刻可没心情,去接她这句话,
他连忙找到,被振飞在地上的烛灯,
将它放回原位,并重新点燃。
在灯火的照明下,
苏筱筱那苍白的面色,与床单上鲜红的血迹,形成了一种强烈的颜色反差。
祝空上前,将对方捂在嘴上的手拿开,
鲜血沾满了她的唇边,以及两只纤细的手掌,
苏筱筱神态虚弱,像是一朵在狂风中,艰难求生的飘零野花。
见此一幕,祝空眼睛都红了,声音焦急中还有些颤抖,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苏筱筱低下头,很是倔强的摆了摆手,
“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扑通一声,
祝空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了下来。
苏筱筱眼神慌张,想伸手去拦,
但又想起手上的血迹,动作又不禁停了下来。
她那缓缓抬起的手,最终悬在了半空,
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
“你,这是干什么?”
祝空抬起头,想伸手去抓对方的胳膊,
但又不确定,对方此刻的身体状态如何,只能小心翼翼,抓住对方的衣摆,
祝空急的都快哭了:
“师尊,我可是您的弟子啊!
你忘了咱俩可是天下第一好的吗?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师尊什么也不说,您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知道我现在很弱,但我真的想帮您,哪怕只有那一点点帮助呢,就一点点!
求求师尊了,告诉我吧!”
“我......我......”
听到这些话,苏筱筱不禁愣住了,口中支支吾吾,
她现在满手是血,端着胳膊,如同一个迷茫的孩童,不知该如何安放。
祝空看着对方的样子,只感觉心里一阵抽痛,
“我先给师尊清洗一下吧。”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师尊不想说,他也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
当务之急,不是继续刨根问底,而是要好好照顾对方。
师尊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吧?
如此想着,
祝空连忙弯下腰,将那染着血的被子抱起,快步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抱着一盆水回来,
从中拿起湿毛巾,来到对方的身前,小心翼翼擦拭掉唇边的血渍,
擦拭干净后,祝空又递过来一杯水:“师尊,漱漱口吧。”
苏筱筱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简单漱了漱嘴里的鲜血,
苏筱筱鼓着腮帮子,看向祝空,然后眨了眨眼睛。
那意思是:我吐哪?
看懂了对方的想法,祝空挠了挠头,
他把这一茬给忘了。
刚刚没想那么多,
而且现在吐杯子里,也不太好,毕竟杯子里还有水,还要继续漱口呢。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蹲了下来,一仰头,把嘴张开了......
苏筱筱嘴里含着水,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
这对吗?
祝空也没想那么多,还一个劲的指着自己的嘴,哦哦啊啊的催促着。
苏筱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现在也不能说话,只得抬手,指了指他的储物戒。
祝空一愣,然后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从中,掏出了一个空茶壶,
壶盖打开,有些尴尬的递到对方嘴边。
苏筱筱漱了几次口,终于将嘴里的血渍冲洗干净。
祝空将空杯子,和茶壶放到一边,准备一会儿清理一下。
苏筱筱轻咳一声,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你刚刚张嘴,那是什么意思?”
祝空老脸一红,有些心虚的说道:“你应该明白,病急乱投医是什么意思吧......”
苏筱筱微眯着眼,狐疑的说道:
“那为什么,我刚刚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
祝空连忙摆手,示意对方住口:
“师尊,求您不能再说了,给我留点脸面吧......”
苏筱筱:“......”
祝空是个茅坑拉屎脸朝外的汉子,不好意思继续对话了,
他重新拿起湿毛巾,抬起对方的胳膊,一点点擦拭掉手上的血渍。
可是那血太多了,几次擦洗下来,盆中的清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祝空连忙抱起盆,冲了出去,又很快换了一盆清水回来,继续为其擦拭。
苏筱筱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对方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
眼前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心中升起一股感动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很重要,
但却没有想到,能会是如此这般。
对方因为自己的受伤,会着急,会紧张,也会急的要哭,
回想着刚刚,那个为了要帮自己,而果断跪在地上,祈求着的身影,
当时苏筱筱的心,从未有过的震颤了一下。
那重重落下的膝盖,是少年最真挚的感情使然下,慌不择路的关心,
如同天际间炸响的轰雷,让人振聋发聩,久久难以平复。
记忆中,
少年的因为焦急而泛红的眸子,宛若两团温暖的篝火,
在悄无声息间,将她心里的某些执念,一点点的融化。
在一开始,她捂着自己的嘴,极力克制自己咳嗽的声音,就是不想让对方察觉。
她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很倔强的人,
她不想在自己的弟子面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原本都已经想好了,
等自己恢复过来,就在这月暗的夜里,在这昏黑的房间中,
她会一个人扶起那倒塌的烛火,一个人擦拭掉身上的血迹,再将一切整理如初,一个人等待着破晓的到来。
可是现在,
那个忙前忙后,最后为她找来新被子的身影,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但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有一段声音,在心头悄然升起,不断的萦绕:
「似乎被他这么照顾着,感觉还不错」。
那一瞬间,一朵名为依赖的花朵,在那冰封之地,冲破了厚厚的冰层,从暗无天日的地下钻出,枝干如铮铮铁骨般舒展,迎着第一缕绚烂的朝阳,顽强的绽开。
她不想一个人憋着了,她想倾诉,想将忍受的苦楚都宣泄出来,
她不求对方能给予什么帮助,
哪怕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安慰,
哪怕只是一个倾听者无声的注视,
都是对这颗尘封的心灵,无与伦比的慰藉。
苏筱筱突然抬起手,抓住了祝空的胳膊,
她抬起头,以往时刻保持坚强的脸上,此刻却出现了委屈的表情: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吐血吗?
我说,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