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寒市,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内。
一个身影窈窕、带着几分娇憨气息的女孩子,正一边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背,一边嘟着嘴走进院子。
她正是被爷爷紧急从平远市召回来的顾青泉。
“真是的,爷爷到底什么事嘛……我在平远好不容易当上副会长,正打算大展拳脚呢……”
顾青泉小声嘀咕着,俏丽的脸上写满了费解和一点点小委屈。
她今天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浅色武道训练服,更显得身段玲珑,充满了青春活力。
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杏眼灵动,琼鼻挺翘,唇瓣如同初绽的花瓣,虽然带着些许修炼后的疲惫,但依旧难掩其校花级别的靓丽容颜,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和孩子般的纯真。
“爷爷!”
看到院子里藤椅上静静坐着的身影,顾青泉立刻收起小情绪,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小跑着过去。
坐在藤椅上的,正是她的爷爷,漠寒县县丞顾延宗。
老人穿着宽松的居家常服,面容慈祥,眼神却依旧深邃睿智。
看到宝贝孙女跑来,他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修炼辛苦了。”顾延宗示意顾青泉在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顾青泉乖巧坐下,双手托着腮帮子,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问道:“爷爷,您找我干什么呀?”
“我可是一直都在认真修炼的,最近一点都没偷懒,绝对没有给您丢脸的!”
顾延宗呵呵一笑,拍了拍孙女的手背:“知道,知道,你最近表现非常好,爷爷都听说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这次叫你回来呢,主要是想跟你提一个人,一个你非常在意的人。”
顾青泉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在闪烁,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吴升同学?他怎么了?!”
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好奇。
顾延宗看着孙女这瞬间激动的模样,心中了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捋了捋胡须,语气带着赞赏说道:“你的这位吴升同学啊,最近的表现,可是相当了不得,堪称惊艳。”
接着顾延宗便将吴升最近执行任务,隐去了具体细节和机密信息,但表现出色,甚至得到了万花谷谷主亲自致谢和赠礼等事情,用比较概括的方式告诉了顾青泉。
顾青泉听得心潮澎湃,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吴升那总是平静淡然的模样,脸上满是崇拜:“哇!居然这么厉害的吗?真不愧是吴升同学!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顾延宗也是感慨地点点头:“是啊,当初我还让你去平远,本意是让你多照应他一下,希望他以后能安稳生活。没想到,反倒是他一次次做出这般惊人的成绩,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想起当初的安排,老人自己也觉得有些世事难料。
顾青泉听着爷爷对吴升的夸赞,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她凑近了些,拽着爷爷的衣袖,眼巴巴地问道:“爷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吴升同学呀?”
顾延宗看着孙女那期待的眼神,故意卖了个关子:“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嘛。”
“哎呀!”
顾青泉不依地跺了跺脚,训练服勾勒出她修长双腿的优美线条,“爷爷您就别打哑谜啦!”
“给我个准信嘛,是一个月后?两个月后?还是半年后?时间长点我不怕,就怕遥遥无期呀!”
顾延宗被孙女逗乐了,忍俊不禁地问道:“哦?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见他啊?”
顾青泉俏脸微微一红,嗔怪地看了爷爷一眼,声音带着点羞涩却又理直气壮:“爷爷您明知故问!”
“我……我当然是喜欢吴升同学的啊!他这么优秀诶,我要是不经常在他面前出现,刷刷存在感,他万一把我给忘了怎么办?我可不能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看着孙女又急又羞的模样,顾延宗哈哈大笑,连忙安抚道:“好好好,爷爷懂你的意思了。”
“不过最近这一两个月恐怕不行,他正在执行一些重要的任务,具体内容爷爷不能多说。”
“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再有两个月,你不就要参加大学部的考核了吗?”
“到时候啊,爷爷帮你打听一下你这位吴升同学的打算。”
“你们要是能考进同一所大学,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顾青泉一听,瞬间激动地跳了起来,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光:“真的吗?太好了!爷爷您一定要帮我问清楚啊!我可不想被遗忘在角落里!”
“放心吧,爷爷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顾延宗笑着保证,但随即又正色提醒道,“不过你也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炼才行。”
“吴升这小友的天赋和心性,确实远超常人,是真正的妖孽之才。”
“你若想跟上他的脚步,甚至只是不被他甩开太远,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啊。”
顾青泉用力地点着头。
脸上满是认真:“我知道的,爷爷!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绝对不会给吴升同学拖后腿的!”
……
密林小道,光线斑驳,吴升骑在“踏雪”背上,身形稳如劲松。
马蹄踏在松软的泥土和落叶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突然,前方灌木丛中一阵窸窣作响,几道猩红的目光骤然亮起。
紧接着,三只形态狰狞、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低级妖魔嘶吼着扑了出来,直取马上的吴升。
它们利爪闪烁着寒光,獠牙外露,速度极快,然而,吴升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背后剑鞘微颤。
“咻!”
银光骤然出鞘!正是和光同尘御使的飞剑!
剑光快得只留下残影。
第一剑,精准地洞穿为首妖魔的眉心,污血混合脑浆爆开。
第二剑,横向掠过,将第二只妖魔拦腰斩断,内脏泼洒一地。
第三剑,自上而下,将最后一只妖魔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三只妖魔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化作地上的残骸。
飞剑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甩去并不存在的血珠,悄无声息地回归剑鞘。
吴升面色如常,他轻轻一夹马腹。
踏雪会意,迈开稳健的步伐,继续前行,踏过妖魔尸体。
而青石镇距离天星山庄足有八百里。
若是一马平川的官道,以“踏雪”的脚力,一日便可抵达。
但现实是,离开城市区域后,道路变得崎岖难行,许多路段或因年久失修,或因地质灾害而封锁、塌方、桥梁断裂。
越是深入荒野,越是能感受到漠寒县这片土地尚未被完全驯服的蛮荒气息。
人迹罕至之处,便成了妖魔滋生的温床。
物竞天择,能在此地存活下来的妖魔,无一不是凶悍狡诈之辈。
它们在此地繁衍、厮杀、吞噬,实力越来越强,形成了恶性循环,使得这些偏远地带越发危险。
吴升一边驾驭着踏雪在残破的道路上谨慎前行,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对漠寒县的现状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就在他穿过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时,风中突然隐约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救声和兵刃交击的呐喊。
声音来自前方不远处的山林拐角后。
吴升眉头瞬间蹙起,眼神一凝,无需他出声命令,通人性的“踏雪”已然感知到主人的意图。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四蹄猛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
夕阳的余晖透过茂密的枝叶,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泥土的腥气以及一种妖魔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原本还算平整的空地,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几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倾覆在地,木箱散落,里面的布匹、药材和一些粗糙的金属矿石撒得到处都是。
拉车的驮马倒毙在血泊中,肚破肠流,死状凄惨。
约莫有十几个人围成一个简陋的防御圈,背靠着尚未完全翻倒的马车残骸,人人带伤,衣衫褴褛,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疲惫。
他们手中紧握着染血的刀剑、猎叉甚至是粗大的木棍,但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些人,是一支小型的商队。
他们原本想抄这条废弃的近道,节省些时日将货物运往下一个集镇,却没想到先是遭遇了一伙凶悍的劫匪,好不容易凭借人数和几分运气击退了劫匪,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被林中闻着血腥味蜂拥而至的妖魔给缠上了!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屋漏偏逢连夜雨!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嘶吼着,他是这支商队的头领。
他挥舞着一柄厚背砍刀,奋力劈开一只试图扑上来的、形如腐烂野狗的妖魔,污血溅了他一身。
但他的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在之前与劫匪搏杀时留下的,此刻动作已然有些变形。
“头儿!顶不住了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哭腔喊道。
他手中的猎叉被一只力量奇大的猿形妖魔一巴掌拍飞,整个人踉跄着后退,险些摔倒。
包围他们的妖魔约有二十多只,形态各异,大多是由山林中的野兽异化而成。
有皮毛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和蠕动肌肉的妖狼。
有双目赤红、獠牙外翻的大白死疯猪。
它们发出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不断地冲击着商队摇摇欲坠的防线。
每一次冲击,都会在商队成员身上添上新的伤口,或者直接拖走一个倒霉鬼,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被分食。
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账房瘫坐在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他的一条腿被妖魔咬伤,鲜血淋漓。
领队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他经历过不少风浪,但像今天这样接连遭遇厄运,还是头一遭。
劫匪的凶残,妖魔的恐怖,以及身边同伴不断倒下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看着身边这些跟着他讨生活的伙计,其中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悲凉。
“难道……今天真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吗?”他咬着牙,牙龈都已渗出血丝。
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如同银针刺破绷紧的布帛,骤然从林间传来。
声音未落。
与此同时,一道银色流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商队防御圈的上空。
那是一只最为狡诈凶悍的妖狐。
它趁领队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悄无声息地从侧面阴影中窜出,张开腥臭的大口,露出匕首般的獠牙,直扑向领队身边那个刚刚惊魂未定的年轻小伙子的脖颈。
这一口若是咬实,小伙子必定当场毙命!
年轻小伙子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只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在眼前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他吓得闭上了眼睛,连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领队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根本来不及!
然而。
“噗!”
利刃切入骨骼的闷响,终于出现!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年轻小伙子颤抖着睁开眼,却看到那只凶恶的妖狐,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僵在了半空中!
它的眉心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的血洞,前后通透!
暗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正汩汩流出!
妖狐眼中的凶光瞬间熄灭,尸体“啪嗒”一声摔落在地,溅起些许尘土。
秒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中所有的厮杀都为之一滞!
无论是商队的人还是围攻的妖魔,都下意识地朝着银色流光飞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林间小道的尽头,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骏马正静静伫立,马背上端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风尘仆仆却难掩其沉稳如山的气质。
他面容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
但一双眸子却深邃如寒潭,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古朴的剑鞘,以及刚刚完成击杀、正悬浮在他身侧,发出轻微嗡鸣、滴血不沾的银色飞剑。
“是……是修炼者大人!”
商队中有人认出了那标志性的御剑手段,激动地喊了出来,声音都在颤抖。
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大人!救命啊!”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不少人当场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然而,吴升的目光却并未在商队众人身上停留太久。
他的视线扫过场中剩余的妖魔,眼神冰冷。
“嗡——!”
飞剑再次发出清越的剑鸣,化作一道匹练,主动冲入了妖魔群中。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单方面的屠戮。
飞剑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轨迹刁钻诡异,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意志。
一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妖狼,刚跃起一半,便被飞剑从侧面贯穿心脏!
那仗着皮糙肉厚横冲直撞的死疯猪,被飞剑精准地削断了四肢肌腱,哀嚎着倒地,随即被补上一剑刺穿头颅!
几只试图四散逃窜的敏捷猫妖,也没能快过飞剑的追击,接连被斩于剑下!
剑光所至,妖魔授首。
没有一只妖魔能撑过一招。
污血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将本就狼藉的空地染得更加猩红可怖。
商队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干净利落杀戮?这简直不是战斗,而是收割!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刚才还凶焰滔天的二十多只妖魔,已然全部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最后飞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甩去并不存在的血渍,发出一声满足般的轻吟。
“锃”的一声,精准地归入吴升背后的剑鞘。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以及商队成员劫后余生、粗重无比的喘息声。
寂静持续了数秒。
直到这时,商队的人才真正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满地妖魔的尸体,又看向远处马背上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年轻身影,巨大的喜悦和感激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多谢大人!”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领队也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虎目中含着眼眶:“漠寒无名商行携众伙计,拜谢大人救命大恩!若非大人及时出手,我等今日必死无疑了啊!”
然而,就在这一片感激涕零之中,一些心思细腻或者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人。
比如那老账房,在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吴升身上,看清他那一身玄色劲装以及某些不易察觉的、代表身份的细微标记时。
他们眼底深处那原本纯粹的感激,却悄然混入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畏惧,甚至在这畏惧的更深层,还隐藏着一缕难以言喻的、仿佛烙印在骨子里的怨恨。
虽然这丝怨恨被他们强行压下,掩饰得很好,但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却未能逃过吴升敏锐的感知。
他骑在“踏雪”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跪倒在地的商旅。
他们的感激是真实的,但那隐藏的畏惧与怨恨,也是真实的。
“镇玄司。”吴升心中默念。
看来这个身份在民间,尤其是这些常年行走于危险地带的商旅心中,并不仅仅代表着庇护那么简单。
他没有下马,也没有过多寒暄,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现场的沉寂:“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麻烦。”
“能动的,尽快收拾,离开。”
说完,他轻轻一拉缰绳,踏雪会意,调转马头,继续赶路并未有丝毫停留之意。
而直到吴升从这个地方离开之后,这些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
他们不要赔钱吗?!他们不要赔了这一位老爷的兵器折损吗?!
这!
这是何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