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法缘殿外。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殿前广场，二十名首批符纹师选拔弟子已分成两队，如两条长龙般泾渭分明地排列着。
左侧灵武士们腰间的刀剑在雾气中泛着冷冽寒光，右侧魔法士们手中的法器流转着各自元素颜色的辉芒。在这肃穆整齐的队伍末尾，一个不及人腰高的白衣小童显得格外醒目。
洛绝尘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踱步，素白短衫上的淡金色束带随着他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
晨风拂过，扬起他额前几缕碎发，露出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双明澈如琉璃般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光芒。
“快看！那不是前几日光屁...”前方灵武士队伍中，一名弟子刚开口，话未说完就被身旁同伴慌忙捂住了嘴。
“嘘！”同伴紧张地压低声音，“慎言！小师兄如今已是灵武师...”
“灵武师？比我还高了两个大境界？可他明明才六岁啊？”先前说话的弟子瞪大眼睛。
“一月前还是个卧床的病秧子，如今竟...”另一名弟子满脸不可思议，声音发颤，“这修炼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这有什么，小师兄他毕竟是伏月真人的亲传弟子。”魔法士队伍中的少女闻声抬头，杏眼突然睁大，“小师兄怎么站在中间？莫非是要同时测试两种资质？”
殿前，两颗水晶球静静悬浮。
碧蓝色的检测灵根，赤红色的测试丹田，在晨雾中散发着朦胧微光，如同两轮缩小的明月。
洛绝尘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专注翻看着手中的书。这是昨日徒儿刘三四献宝似的送来的，说是四长老莫忘尘亲笔所着的《符纹初解》，已开始授课用。
他肉乎乎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书页上复杂的纹路，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下一个！”殿内传来执事弟子清朗的呼唤。
负责登记的弟子感觉身前人影异样，低头一看，竟是个还没案桌高的小人儿，不由得一怔：“小师兄...你也来报名？”
“嗯。”洛绝尘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晰：“长宁哥哥，我可以试试吗？”
李长宁面露难色：“小师兄，符纹绘制不仅需要精细的灵力操控，更需绘画天赋，你...”
话音未落，洛绝尘已经踮起脚尖，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啪”地按在了赤红色的测试水晶上。
刹那间，水晶球迸发出七道凝如实质的金色光环，每一道光环上都流转着玄奥符文，如同七条金色小龙缠绕盘旋。
“七段？先天满灵值？！”李长宁瞳孔骤缩，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跌落案几。
“妖孽啊！难怪修炼速度如此恐怖！”身后的弟子失声惊呼。
突然，一道璀璨光柱冲天而起，在殿顶形成龙形灵气漩涡，隐隐有清越龙吟回荡四方，震得殿瓦簌簌作响。
“这就是闯塔破纪录后获得的梵天圣体之威吗？”有人喃喃自语。
洛绝尘眨了眨眼，从容收回小手。方才，他不过动用了一成灵力而已。
李长宁仍处在震惊中，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清咳。云舒不知何时已立于门侧，一见洛绝尘便快步上前：“小师兄也来报名了？真是太好了！”
“云舒姐姐。”洛绝尘刚要行礼，就被云舒直接牵着小手带入了测试场地。
测试场上，二十张莹白玉案整齐排列。每张案几上都摆放着上等符纸和灵墨，墨香淡淡萦绕。
“小师兄，符纹绘制有时间限制。”云舒温柔地将洛绝尘抱到特制的矮凳上，细心地为他整理衣襟。
待所有弟子入座，云舒举起一枚泛着水蓝色光晕的符纹：“请诸位按此图案临摹，时限一炷香...”
洛绝尘执笔凝神，开始认真临摹符纹。随着笔尖游走，他敏锐地察觉到每一笔划都会带走一丝灵力，注入到正在成形的符文中...
洛绝尘纤细的手指稳稳执笔，笔尖在符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纹路。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水蓝色光晕，与其他弟子绘制的符纹相比，他这道符纹上的光芒要凝实得多。
云舒轻拍手掌：“时间到，请各位停笔。”
她缓步走到一名魔法士弟子身旁：“林师妹，劳烦你为各位的符纹注入水元素验证。”
那位名叫林箐的魔法士弟子恭敬点头，双手掐诀，一缕缕淡蓝色的水元素之力从她指尖流出。她首先来到第一位弟子面前，将水元素注入符纹——
“嗡！”
符纹亮起微弱的光芒，勉强维持了三息便暗淡下去。
“灵力传导率三成，不合格。”云舒轻声宣布。
随着林箐逐个测试，大多数符纹都只能维持五息左右的光芒。直到她来到一位蓝衣少女面前，注入水元素后，符纹竟绽放出明亮的光华，持续了足足十息。
“灵力传导率七成，优秀！”云舒露出赞许的微笑，“苏师妹果然天赋不凡。”
蓝衣少女脸颊微红，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末位的洛绝尘。
终于，林箐来到了洛绝尘的案前。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师兄。
“小师兄，请。”林箐恭敬地行礼，指尖凝聚出一缕精纯的水元素。
当水元素触及符纹的刹那——
“轰！”
一道耀眼的水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符纹上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图案。更令人震惊的是，光柱中竟隐隐浮现出一条水豚的虚影，在殿内盘旋飞舞。
“灵...灵力传导率十成！完美契合！”林箐声音发颤，手中的法诀差点维持不住。
整个大殿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止是完美传导了，这是符纹共鸣啊！”
“他才第一次绘制符纹吧？”
云舒眼中异彩连连，快步上前检查洛绝尘的符纹。当她看清符纹细节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符纹边缘那些看似随意的点缀，竟都是精妙的灵力引导纹路！
“小师兄...”云舒声音有些发抖，“你很有绘制符文的天赋啊！你是怎么想到这改良点。”
洛绝尘歪了歪头，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符纹初解》第七页提到过灵力走向，我就试了试。”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倒吸凉气——那本入门读物上只提了一句“符纹走向关乎灵力传导”，谁能想到...
云舒强自镇定，宣布道：“通过者为苏月儿、赵清河...以及洛绝尘。请通过者三日后辰时到碎空山的符纹阁报到。”
她特意在洛绝尘的名字前停顿了一下，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个六岁的孩子，不仅刚晋级到灵武师不久，现在连符纹天赋都如此骇人...
洛绝尘乖巧地点头，小手轻轻抚过自己绘制的符纹。没有人注意到，在他指尖离开的瞬间，那道符纹上的水豚虚影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仿佛在向主人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