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散,一个修长身影自朦胧中缓缓浮现。
起初只是雾中一抹若隐若现的轮廓,如同水墨画中未干的笔触,随着雾气流动而渐渐清晰,像是从梦境深处走出的幻影。
当看清来人模样时,阿瑶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闪过惊艳的波光,一时竟有些失神。
那是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子,银发如银河倾泻垂落腰际,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微光,仿佛有碎钻藏在发丝间。
他每走一步,发丝便如流水般轻轻摆动,在身后留下一道银色轨迹,连周围的雾气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男人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隐约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却丝毫不显病态,反而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最摄人心魄的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带着天生的魅惑,却又深邃如渊,像是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薄唇如覆霜雪,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完美中和了过于精致的五官带来的阴柔感,增添了几分英气。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冰雕,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我是云梦泽的守护者,雾隐。\"男子薄唇微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的魅惑中又带着几分危险,像是捕食者在打量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缓步走近时,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宛如流动的云雾环绕周身,连脚下的枯叶都似被这股气息冻结,不再翻滚。
“守护者?” 阿瑶警惕地后退半步,脊背抵上冰冷的岩壁,指尖的青光又亮了些,像重新燃起的星火。
少女的眼神中混杂着戒备与好奇,像是被困的小兽在评估敌人的实力。
在阿瑶打量雾隐的时候,雾隐也在凝视着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像是上好的白瓷,却因那双眼睛而显得生动,仿佛瓷瓶中插着的一朵倔强的野菊。
少女的鼻梁秀挺,鼻尖因为冷意而微微发红。
她的眼睫浓密纤长,此刻正微微颤抖着,像受惊的蝶翼,每一次颤动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戒备。
眼眸清澈干净,如同山间最纯净的泉水,却又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韧与哀伤。
——那哀伤是似乎经历过巨大痛苦后留下的印记,像刻在骨头上的伤疤,即使愈合了也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狰狞,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想要去抚平她的伤痛。
尤其在看到少女右眼角下那颗殷红的血痣,雾隐原本古井无波的琥珀色眸子,骤然收缩,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握着袖袍的手指都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血痣像是一滴凝固的血,红得妖异,红得夺目。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连那颗痣的位置、颜色都一模一样,像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毫不差。
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尘封已久的记忆仿佛被打开了闸门,汹涌而出,冲击着他的心神。
凤凰花雨中,同样有着血痣的女子对他浅笑:\"阿隐,替我守着它...\"画面陡然碎裂,只剩漫天血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雾隐喉结剧烈滚动,上下滑动的幅度清晰可见,眼中情绪翻涌如潮。震惊、怀念、痛苦、欣喜...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被搅乱的调色盘,最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只是那平静之下,仍是暗流汹涌,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收回眼帘,雾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沈瑶。\"阿瑶简短答道,双手微微握紧,仍保持着戒备姿态。
她注意到对方神色变化,眉头微蹙,心中疑窦丛生—— 这个人,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如此奇怪?
“沈瑶?” 雾隐轻喃着这个名字,舌尖在唇齿间滚动,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咽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像是在透过眼前的少女看着另一个人,连瞳孔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看不真切。
片刻后,雾隐重新聚焦目光,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为何来云梦泽?”
\"找凤翎剑。\"阿瑶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凤翎剑是她复仇的希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找到它,那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