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股力量推出星光殿宇后,陆晨并未回到狂躁谷,而是落入了一片更加死寂、灵气近乎枯竭的破碎陆地。这里仿佛是那星光秘境崩溃后残留的“垃圾场”,也是那上古意志为他选择的……囚笼与最后的试炼场。
天空依旧是永恒的昏黄,大地干裂,废墟连绵。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空间相对稳定,但资源匮乏到了极致,狂暴的灵气都已稀薄,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无处不在的、消磨意志的荒芜气息。
陆晨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足足昏迷了三天。若非心念之核中那缕“生”之造化源息在缓慢滋养,他可能就在昏迷中彻底油尽灯枯。
醒来时,他浑身剧痛,灵能枯竭,连动弹一下都困难。系统依旧处于严重干扰状态,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功能。
“一年……”他回忆起被送离时,那道宏大意志最后留下的话语,“……在此界存活一年,方得离去之机。此地……时间流速与外界有异。”
一年!在这个鬼地方!
陆晨看着手中系统勉强凝聚出的、指向某个遥远方位、但在此界根本无法使用的星图坐标,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这与其说是传承,不如说是一场放逐。
但他没有选择。
求生的本能,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不甘,支撑着他开始行动。他首先需要食物、水和安全的栖身之所。
凭借残存的气力,他找到了一处半塌的石殿角落,勉强能遮风(虽然此地并无风雨)。然后,他开始探索这片不大的破碎陆地。
寻找的过程令人绝望。没有植物,没有动物,甚至连昆虫都没有。水源更是奢望。他曾尝试挖掘深坑,但挖了数丈,依旧是干硬的土石。
最终,他只能依靠系统那残存的回收功能,将一些蕴含极其微弱能量的矿石、或者某些废墟中残留的、几乎失去活性的骨质碎片进行回收。
【回收【劣质碎矿石】!获得积分 + 1!】
【回收【腐朽兽骨】!获得积分 + 0.5!获得微弱营养物质(需系统提纯)!】
积分增长缓慢到令人发指,而系统提纯那点微薄营养物质所消耗的积分,几乎与获得持平。他不得不精打细算,每天只能摄取维持生命最低限度的能量。
水的问题更为严峻。他尝试过用灵能凝聚水汽,但此地空气干燥得如同沙漠。最终,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那些在废墟阴影处偶尔会凝结的、带着腐蚀性的露水。用灵能小心翼翼地去祛除毒性后,才能勉强饮用,味道苦涩难咽。
生存,成了每一天最严峻的挑战。
第一个月,他是在极度的饥饿、干渴、虚弱以及对伤势的缓慢修复中度过的。那缕造化源息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敢轻易动用,只能引导它一丝丝地修复心念之核的损伤和干涸的经脉。
第二个月,他勉强能站起来活动。他开始尝试主动修炼。《万象熔炉功》在此地运转艰涩,吸收外界灵气的效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他更多的是依靠那缕造化源息,以及回收获得的微薄能量,来温养自身,修复根基。
寂寞与孤独是另一种酷刑。放眼望去,只有永恒的荒芜与死寂。没有日夜交替,没有季节变换,时间仿佛凝固。他只能通过系统面板上那缓慢跳动的数字,来计算着流逝的时光。
他开始对着废墟说话,回忆着龙城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伙伴们的面容,回忆着与阿磊在废品堆里翻找的日子,回忆着苏慕婉那清越的琴音……这些回忆,成了支撑他意志不被这片死寂吞噬的唯一支柱。
第三个月,他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实力依旧停留在心源境中期,且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能量匮乏,显得外强中干。他开始更仔细地探索这片破碎陆地,希望能找到一丝别的生机。
他走遍了每一个角落,除了更多的废墟和尘埃,一无所获。这里就像是一个被彻底遗忘和抛弃的坟墓。
第四个月,第五个月……时间在枯燥和绝望中缓慢流淌。
陆晨的心态,从最初的焦虑、不甘,逐渐变得沉寂,甚至偶尔会闪过一丝放弃的念头。但每当这时,他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父母期盼的眼神,想起阿磊牺牲时的嘱托,想起秦将军的信任,想起龙城那万家灯火……
“我不能死在这里……”
他咬着牙,重新盘膝坐下,继续那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的修炼。哪怕只能凝聚一丝灵能,修复一丝损伤,也是进步。
他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内视,去观摩、去感受心念之核中那缕造化源息的流转。去回忆那“造化”星图中,那引动共鸣的刹那感觉。
没有磅礴的能量灌注,没有玄妙的功法传承。有的,只是在极限困境下,对自身、对力量、对“道”最本质的反思与沉淀。
他的眼神,褪去了曾经的些许浮躁和急切,变得如同这片死寂之地般深沉、内敛。
这一年,是囚笼,是磨难,却也像是一把无比粗糙的锉刀,正在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打磨着这块璞玉。
(第28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