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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很窒息,从陈清婉的这句话中,我没有看到她任何想要原谅我的意思,首先不提让我死在无人区里,许智良犯的错罪孽太深,国家对扫恶除黑的打击力度如此之大,不仅是他,连黎劲铭都会被当成事件重点关注对象,就算背后的关系再强大,也没有人能捞得了他们出来。

至于死在无人区,我心里没有多大感触,我是一定要去里面救赎自己的,而前去的这条路就叫做赎罪……如果我死在里面了,我希望陈清婉真的能够原谅我。

……

许久,我才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煮起姜汤,在煮好端上客桌的时候,换好衣服的姜疏也从卧室出来了,她扎好头发,靠在门上看着我,有些出神,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没有和她去对视,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女人,同样也最了解我,在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得抑郁症后,我并没有感到多轻松,反而觉得非常不自在,好似那沿着海面行走的孤独灵魂,走的好好的,沙滩下面忽然伸出几只手,将它牢牢抓住……

在阳台收起自己昨晚晾晒的衣服,准备洗个热水澡的时候,姜疏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挡住我的去路,我看着她,她开口说道:“我把你得抑郁症的时候告诉小冉了,你觉得她会回来看你吗?”

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涌上我心头,明明路冉这个女人已经在我世界走离了很远很远,说不定她真的结婚了,说不定她还在疗伤,我面露凝重,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能这样拖下去了,不然到最后危害的只会是自己。”

“我的状态我清楚,可是这关路冉这小妞什么吗,就算她回来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拯救我的从来都不是陪伴。”

“那拯救你的究竟是什么?”

我一时感到无言以对,索性什么都没说的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拯救我的从来不是什么陪伴照顾,程烟已经证明了这件事,也许拯救我的和我要赎罪的都是同一件事。

洗了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将身上的疲惫驱散以后,我才走出卫生间,看见姜疏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喝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她不是个没有情绪的女人,反而有时候会很不矜持,她此时肯定是与我置气了。

不过,我没有想过去安慰这种想法,她也最好不要跟我谈抑郁症的事,不然我下一个伤害的一定是她。

收拾完所有情绪,换好鞋子出门前,我看向沙发上的她,开口说道:“喝点姜汤吧,驱寒,别感冒了。”

姜疏眼里的复杂越来越多,似乎情绪中有什么将要冲破出来,不过在最后,她嘴角只是挂上一丝苦涩的笑,声音低沉地回道:“你愿意这样真心去对别人好,为什么不愿意去接受别人对你的好,江安,你一定要这么复杂吗,你就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男人!”

“你说对了,但那证明不了什么。”

……

整个中午的时间,我都在公司忙着工作,商业街项目被盘活只是时间问题,公司已经发展盈利起来了,所以我忙的是下一季度的工作计划,我觉得自己最近放在工作上的精力越来越少了,这并不是我不想上心,只是提不起那种奋斗的激情……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激情,那大概只有去穿越无人区这件事。

想起陈清婉让我死在无人区,我心里就隐隐有根无法拔除的尖刺,于是,我在网上挑选起了一些必用的装备,没有到临近死亡之前,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况且,我想活着,我设想了很多从无人区里面出来的生活,有个温馨的家,有个爱自己的妻子,她会和我唱红白脸,陪伴着我们的孩子一点点长大。

我终于有了一些必须生还下去的理由,即使觉得世界灰暗,可真从里面走出来的那天,我想我会卸下所有包袱,不去因为和杨意的感情痛苦,不去因为和我爸我妈他们破碎的亲情痛苦,还有陈清婉,我也不会心里再对她残留任何亏欠,走去无人区的这条路,注定是救赎与赎罪并存着。

……

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下了大半天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但天空依旧乌云密布,这连带着让人的心情都不好,我坐在自己的车内,不知该去往何处,我不清楚姜疏还在不在我家,王嫣其乐他们,还会不会来我家开导些什么……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我清楚,我应该去和他们达成和解,告诉他们:治疗抑郁症的方案从来不是陪伴或者照顾,而是救赎,只存在无人区里面的救赎。

其乐就是很好的例子,我事先告诉了他我要去穿越无人区,后面,他又从程烟那里知道我得抑郁症的消息,只要稍稍联想就能知道这两件事合在一起的性质,他想通了,也尊重我的决定,所以昨晚一直一言不发。

沉默中,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并且不断震动,这次是卓玛打来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那边却是一道稚嫩地声音不停囔囔道:“哥哥,我是彩瑶呀!你现在在哪呢……快过来花店这里一起吃饭,有杨意姐姐,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

我没有回话,脑海里就有一幅画面,杨意回来了,守候花店的卓玛也在,花店临近破碎的边缘迎来了它的第二春,而杨意呢,她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说出售花店只是气话,我不清楚屹立在我们中间的究竟是什么,也许是一扇心墙,只要有勇气敢突破它,总会在新的春天来临的时候迎来阳光……

我在南京的生活,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有程烟,王嫣,啸哥和其乐他们,一部分有杨意,卓玛,二黎和熊宇他们,这些都是在我南京所认识的人,在这座与我不断死磕的城市里,我早已矗立跟脚,能够抵挡得了风雨,不必担心流离失所。

那柳媛呢,她如今过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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