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苑的两日,于郗砚凛而言,是政务繁忙间隙难得的松弛。
“父父!母妃!”
阿瑞像只出笼的小鸟跑进行宫主殿,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又慈爱的乳母和春风满面的闲王郗砚策。
“皇兄!嫂嫂!臣弟把咱们的阿瑞平安送达咯!”
郗砚策摇着他的玉骨折扇,桃花眼弯弯,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阿瑞在宫里可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念叨着父父钓的大鱼和母妃答应的风筝呢。”
阿瑞扑到蔺景然腿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母妃,我们今天去放风筝吗?我带来的那只大雁风筝,清风帮我补得可结实了。”
说完又赶紧转向郗砚凛,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小奶音里满是期待:“儿臣给父父请安!父父,您钓的鱼呢?能让儿臣看看吗?”
蔺景然弯腰将儿子搂进怀里,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就知道玩,功课都做完了?”
郗砚凛放下手中的书卷,对着阿瑞招招手。
阿瑞立跑到他跟前。郗砚凛伸手,捏了捏他结实的小胳膊,:“嗯,壮实了些。鱼在后面的水缸里养着,自己去瞧。小心别掉进去。”
“谢父父!”阿瑞欢呼一声,冲向后院。
郗砚策凑到蔺景然身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嫂嫂,皇兄这两日……没欺负你吧?瞧你气色,啧,像是没睡好?”
被蔺景然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用团扇轻轻拍开:“王爷慎言!清风,带王爷去尝尝新做的桂花糕,堵堵他的嘴。”
郗砚策哈哈笑着,从善如流地被“哄”走了。有了阿瑞,清漪苑的气氛彻底变了样。孩子的欢笑嬉闹声充斥在每个角落。
郗砚凛说到做到,当真又拿起钓竿,带着阿瑞去了湖边。
只是这次,教学对象换成了儿子。他耐心地指导阿瑞如何握竿,如何抛线,如何观察浮漂。
阿瑞学得认真,小脸绷得紧紧的,可惜耐心有限,不一会儿就开始东张西望,要么去戳戳水边的芦苇,要么追着蝴蝶跑开几步,又被郗砚凛低沉的声音唤回来。
蔺景然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那父子俩。高大的玄色身影和矮小的蓝色身影并排坐在水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最终,阿瑞自然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倒是郗砚凛又钓上几尾肥美的鲈鱼。
午膳便是新鲜的鱼脍、奶白的鱼汤,还有阿瑞吵着要吃的、御厨特意做的烤鱼。
阿瑞吃得满嘴油光,兴奋地跟郗砚凛比划着太傅新教的文章和骑射课上的趣事。
郗砚凛话不多,但听得很仔细,偶尔会给阿瑞夹一筷子剔掉刺的鱼肉。
午后,郗砚凛陪着阿瑞在开阔的草地上放那只大雁楼风筝。
他负责掌控方向和风力,阿瑞则兴奋地拉着线奔跑,小脸涨得通红,欢快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在清漪苑又住了一晚后,圣驾不得不启程回宫。
蔺景然回到明曦宫,只觉得浑身舒坦。
还是自己的地盘最自在。
她甚至颇有u闲情逸致地指点春桃:“那碟莲子,给阿瑞留些,小孩子贪凉,不可多食。再送一碟去给闲王殿下,堵了他的嘴,免得他到处乱说。”
“陛下驾到——”
郗砚凛捏住了她一侧软嫩的脸颊。
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唔……陛下?”
蔺景然猝不及防,口齿不清地看着他。这人又发的什么疯?一回来就动手动脚?
“朕在思政殿批奏折批得头昏眼花,你倒是在这儿躲清闲,吃得挺香?嗯?”
蔺景然瞬间悟了。这是找茬来了!
她眼珠一转,彩虹屁张口就来:“陛下日理万机,勤政爱民,乃万民之福,臣妾敬佩不已。臣妾这点微末清闲,不过是托陛下的洪福,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呀。
陛下龙章凤姿,天纵英明,处理政务自然是手到擒来,那些奏折在陛下面前,定然如同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陛下辛苦了,快请坐,春桃,上最好的明前龙井,给陛下解解乏。”
她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引着他往榻边坐,语气真诚,眼神崇拜,仿佛他就是那照亮大邺江山、无所不能的神只。
郗砚凛被她这一连串不带喘气的马屁拍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明知她是在插科打诨,故意讨好,可看着她那亮晶晶的、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听着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心里那点莫名的憋闷竟真的散了不少。他瞥了她一眼:“油嘴滑舌。”
蔺景然笑嘻嘻地在他旁边坐下,亲手剥了颗莲子递过去:“陛下尝尝?甜而不腻,最是清心降火。”
郗砚凛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