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人鱼使者,碧波通牒
水镜的微光勉强刺破了河水的幽暗,带来了预警,却也引来了更深层水域的注视。人族与零星水族的摩擦,如同水面的涟漪,终究传向了更广阔的水域。
这一日,河面异乎寻常地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欠奉,仿佛凝固的碧玉。持镜战士骤然发出警报——镜中景象不再是模糊黑影,而是一支秩序井然、装备精良的队伍,正从深水区缓缓上浮,目标明确地朝向人族村落所在的河岸。
为首者,并非狰狞水怪,而是一位身姿曼妙、容颜绝美的女性人鱼。她上半身与人类女子无异,肌肤白皙胜雪,海藻般的长发间点缀着莹润珍珠,下半身是一条覆盖着七彩鳞片、强健而优雅的鱼尾。她手持一柄由纯净水晶雕琢而成的三叉戟,戟尖流淌着柔和的水蓝色光晕。她身后跟随着八名强壮的雄性人鱼战士,手持锐利的珊瑚长矛,眼神锐利,纪律严明。
这一行“人”浮出水面,并未显露敌意,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水中,目光穿透水流,落在岸上紧张戒备的人族身上。一种无形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力弥漫开来,让最勇敢的战士也感到呼吸急促。
“岸上的族群,” 为首的女性人鱼开口,声音空灵悦耳,仿佛海浪轻抚沙滩,其意念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脑海,超越了语言的障碍,“我乃‘深蓝之歌’部族的使者,汐。奉女王之命,前来传达水域的意志。”
人族众高层迅速聚拢岸边,心中俱是凛然。深蓝之歌!这显然是一个拥有严密组织的水下部落,其使者展现出的气质与威仪,远非此前遭遇的散兵游勇可比。
“尔等在此岸聚居,活动日益频繁,渔猎、取水、乃至某种奇异力量的汇聚(她目光扫过村落中心,似有所指),已扰动河流生态,惊扰我族宁静。” 汐的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女王有谕:河流乃水族家园,不容陆族过度侵扰。限尔等十日内,停止大规模渔猎,后退至离岸三十里外活动,并交出那面能够窥视水下的‘镜子’。如此,方可暂息干戈,容尔等存续。”
并非要求迁徙,而是划定了活动范围,并索要水镜!这比预想中毁灭性的通牒稍好,但依然苛刻。停止渔猎和后退三十里,将极大影响部落的食物来源和安全空间;交出水镜,更是自断耳目。
战首坚爪眉头紧锁,手握矛杆青筋暴露。工匠长巧手面露难色,水镜是重要的防御依仗。记录官慧眼飞速思索着对方话语中的信息。祭司虔心上前,试图以最谦和的姿态回应:“尊贵的使者,我等依水而居,实为生存所需,对水族绝无恶意。河水滋养两岸生灵,愿与贵族共享其利,寻得共存之道,何必划定界限,索要我族防身之物?”
“共存?” 汐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漠,“水陆殊途,各有其界。弱小的陆族,尚未有资格与深蓝之歌谈论共享。窥视水域之术,更非尔等应有之能。十日,是女王给予的仁慈。逾期不至……”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深海般的眼眸中闪过的冷光,已说明一切。她轻轻摆动鱼尾,水晶三叉戟微点水面,一圈柔和的波纹荡开,整个使者队伍便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河岸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不安和争论。人鱼族的强大与高傲,远超想象。他们的要求看似留有余地,实则掐住了人族的命脉。
“不能答应!” 坚爪率先低吼,“后退三十里,猎物稀少,如何养活全族?交出水镜,等于自盲双眼!”
“可不答应,如何抵挡?她们能在水中来去自如,我们连追都追不上……” 巧手忧心忡忡。
恐慌在蔓延,一种面对更高等文明时的无力感攫住了许多人。
暗处的王苟华,静静感知着这一切。人鱼族“深蓝之歌”的出现,标志着人族开始接触真正意义上的“异族文明”。对方拥有成熟的社会结构、明确的领土意识和高傲的种族观念。这场冲突,是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碰撞。
压力空前,但王苟华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危机,同样蕴藏着机遇。人鱼族的出现,逼迫人族必须更快地成长,更深刻地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他们的高傲,或许正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他感受到,部落的信仰之力在压力下剧烈翻腾,恐惧与不屈交织,源源不断注入轩辕剑胚。剑胚轻颤,金光内敛,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深蓝之歌……水晶三叉戟……” 王苟华的目光仿佛穿透河水,看到了那柄流淌着水蓝光晕的武器,“想要水镜?或许,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他转身,走向存放材料的地方。那几片得自最初冲突、蕴含着精纯水元素能量的鳞片,或许能成为炼制一件真正属于人族、并能在这水域争锋中占据主动的神器的关键。十日之期,将是决定人族是屈从划界,还是破浪前行的关键时刻。
(第三十三章 完,约215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