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将露娜死死圈在怀里,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喉间滚过的粗话带着碎渣般的戾气:“这不是你的错。一群只会躲在暗处耍阴的杂鱼,翻不起什么浪。”他下颌抵着露娜的发顶,胡茬蹭得她耳廓发痒,语气却硬得掷地有声,容不得半分置疑。
露娜攥着裙角的手几近痉挛,指腹深深嵌进布料,将平整的衣料掐出褶皱。鼻翼急促翕动着,她声音轻得像要融进海风里:“可我……可我还能做点什么……”尾音消散的瞬间,“自己真是太没用了”的念头,像块浸了水的泡沫砖,沉甸甸压在胸口。
“三天。”皮特突然松开露娜,转身时军靴碾过甲板,发出沉闷的“咚”声,在嘈杂的甲板上格外清晰,“足够把这群带鳞的杂碎,扒层皮再丢回海里喂鱼。”他抬手抹过下巴,眼底翻涌的戾气像寒冬的冰,让周遭的空气都骤然凉了三分。
这场突如其来的海潮术,不是天灾,分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所有人类国家的脸上。浪涛撕碎渔船时的脆裂声、沿岸民居坍塌时的轰鸣、百姓哭喊着被海水卷走的惨状,至今还在幸存者的噩梦里反复回荡。海族倒好,就这么当着全世界的面,掳走了伊莉玬,连句解释都没有——根本不是族群争端,就是一群毫无底线的强盗畜牲。
议会的紧急会议开得像场闹剧,议员们吵了半宿,没拿出半个有用的章程,直到阿拉冈王子带着十人精锐小组登上皮特的航母,这场混乱才算有了点实际动作。可登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
白精灵云雀正挽着长弓,银白发丝被海风掀起,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指尖搭着的箭矢泛着森冷的光,她微微蹙着柳叶眉,正指导族人们校准海水的折射角度,瞄准海中浮标的眼神,比高空盘旋的鹰隼还要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深海;独角精灵的螺旋角在阳光下流转着虹色光晕,她们捧着燃晶大炮的炮管,指尖轻点间,复杂的弹道轨迹便已在眼底成型,动作精准得像刻进骨子里;蝎化精灵甩动着尾钩,毒针在甲板上轻轻划过,溅起细碎的火花,连呼吸都透着戒备。
最惹眼的是那群银色少女,她们身着流光战甲,两人一组抬着重型床弩,金属构件压得肩头微微下沉,却没一人弯腰,步子稳得像钉在甲板上。战甲碰撞时发出“铿锵”脆响,一声接一声,凑成了一曲激昂的战前序曲。而甲板角落,几个裹着黑色薄膜的女孩正调试着器械,薄膜下隐约能看见流畅的肌肉线条,抬手、俯身间,带着猫科动物般的轻盈与迅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皮特站在甲板中央,正对着个黑发女孩说话。那女孩生着双琥珀色眼瞳,此刻微微眯起,长睫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听着听着突然仰头笑了,发丝随动作甩动,语气里满是调侃:“你这主意,比海族身上黏糊糊的黏液还馊。”
“馊也得试试,总比坐着等伊莉玬被沉去海底强。”皮特咧嘴一笑,露出半截锋利的虎牙,伸手就想揉她的头发,却被女孩偏头躲开,指尖只擦过一缕发丝,带着点落空的痒。
不远处的空地上,泰坦凯莉正给双头巨猿上格斗课。她赤着双臂,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油光,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如刀刻般分明,充满了力量感。见一头巨猿出拳偏了半寸,她毫不犹豫抬脚,狠狠踹在对方膝盖上,声音比巨猿的低吼还响亮:“蠢货!穿重甲是让你们扛伤害,不是让你们站着当靶子!再慢半拍,海族的三叉戟就能直接捅穿你们两个脑袋!”巨猿委屈地晃了晃两个脑袋,厚重的重甲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倒添了点反差的憨态。
阿拉冈等那黑发女孩走远,才快步上前。他看着皮特紧绷的侧脸,下颌线硬得像铁块,忍不住开口:“你打算怎么做?”
“去看看。”皮特耸耸肩,手却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匕首,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冷的刀柄,眼神暗了暗,“顺便给伊莉玬带份见面礼——给海族准备的‘大礼’。”
阿拉冈盯着他眼底跳动的火焰,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凝重:“海族是冲你来的。他们怕你的战舰技术,怕你牵头联合各族,这次掳走伊莉玬,就是明摆着的陷阱。”
“我知道。”皮特突然转头,咧嘴一笑,没了刚才的沉郁,反倒透着点痞气,“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敬酒,我未必给面子喝;可要是敢抢我的人……”他拇指在匕首刃上轻轻刮过,发出“嘶”的轻响,“就得尝尝这刀子扎进肉里的滋味。”
“议会还在商量,想通过外交途径和海族谈判……”
“外交?”皮特嗤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几乎贴着阿拉冈的耳朵,声音里满是嘲讽,“换做是你的老婆被人绑了,你会坐下来,跟一群抢人的畜牲喝茶谈判?”他抬手拍了拍阿拉冈的肩膀,力道重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别学那些老狐狸磨嘴皮子,你是阿拉冈王子,不是只会躲在巢穴里的鸽子。”
阿拉冈转头,看着甲板上忙碌的各族身影:白精灵的箭矢已能精准射中百米外的浮球,箭尾的羽毛在空中划过残影;银色少女们正有条不紊地给大炮装填燃晶,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安;连平时最怕麻烦的灰精灵,都在给巨猿的重甲打蜡,每一个动作里,都透着一股“背水一战”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犹豫渐渐消散,语气变得坚定:“换做是我,我就带着人,踏平那片海域。”
“这就对了。”皮特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转身时军靴碾过甲板,发出“咯吱”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倒计时。
舰桥里,蒂娜公主铺开海图,海藻绿的眼眸紧紧盯着海图上标注的海沟位置,指尖轻轻点在上面,指甲泛着青白:“海族的宫殿就沿着这条海沟建造,深不见底。而且越往下,海水压力越强大,咱们在没有针对性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冒然闯入……恐怕……”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有去难回。”
“所以才要去。”皮特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话,“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回艾萨克城。”
蒂娜猛地抬头,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眼里满是不服气:“我不!”她攥紧拳头,指节泛出与皮特相似的青白,“我是艾萨克的公主,这点风浪都扛不住,以后怎么担起公主的责任?”
“公主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你的责任不是跟着我去送命。”皮特不等她说完,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粗茧蹭得她皮肤发烫,胡茬青黑的脸凑得极近,呼吸里带着海风的咸涩,轻轻喷在她脸颊上,语气硬得不容反驳:“你有守护艾萨克百姓的责任,我有把伊莉玬带回来的担当。别在这里给我添乱,听话。”
蒂娜的脸瞬间红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泛着粉色。她想挣开手腕,却被他拽得更紧,力道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直到被侍卫“请”下船时,她还在挣扎着回头,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我不怕!我能帮上忙!”
皮特把她推上小艇,军靴踩着船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怕不怕是一回事,能不能活下来,是另一回事。”他突然弯腰,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放轻了些,没了刚才的强硬,“回去告诉你爹,这事我一个人扛。要是我没回来……”他顿了顿,突然笑了,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就当我从没走出过那片养我的森林。”
小艇渐渐驶远,蒂娜趴在船舷上,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航母。皮特还站在甲板上,黑色风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在风中挺立的黑旗。她摸着依旧发烫的耳朵,喃喃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我的责任……”
蕾雅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没说话,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航母缓缓驶入深海,皮特独自站在船头。远处的小岛像块被海水啃噬过的骨头,孤零零浮在蓝得发黑的海面上,透着几分荒凉。他摸出那张九阶传送卷轴,指尖轻轻划过上面古老的符文,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突然,他回头,对着身后的银发少女们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语气里满是意气风发:“姑娘们,给海族准备的‘烟花’,都带齐了吗?”
银色少女们同时转身,战甲反射着落日的冷光,齐声应道,声音响亮得穿透海风:“随时待命,绝不退缩!”
海风裹着海水的咸腥,渐渐多了几分硝烟的味道。皮特望着那片深不见底的海域,眼底的戾气与坚定交织,突然咧嘴一笑——
舰首风卷黑旗扬,银甲铿锵映日光。
箭指深海藏魍魉,炮鸣怒浪破苍茫。
敢将生死抛云外,只为红颜踏鬼方。
且看今朝燃战骨,烟花深处是吾乡。
欲知皮特此去深海,能否冲破海族陷阱、顺利救回伊莉玬,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