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施欢紧张起来,一个小小作文比赛不应该啊。
牛老师把大概事情一讲,县二小那边给出的条件也讲了,没说人家让他去只是捎带的。
“我当然是不会去的,不为区区五斗米折腰。”
陈施欢不关心这个,沉默了一会儿。
牛老师又问:“你怎么看这个事?”
以陈施欢的理智程度,肯定是支持余露桐去,但余露桐去了大概只能暑假和寒假才会回来了,舍不得好朋友分开有点难过很正常。
他站起来接了杯水,坐回去,只听他最喜欢的学生认真地问:“他们还缺学生吗?我去的话也有这个待遇吗?”
水杯差点没拿稳。
遭了这不是,家底要被人挖完了!
“额,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有的吧。”牛老师挠挠脸,支支吾吾道。
余露桐得了个县级奖他们都这待遇,陈施欢市奖都拿到手了,要是那群人知道还不闻着味就来了。
“不过我这个学期去不了,我还有事没做完。”陈施欢两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露桐这个事点醒她了,为什么局限于村里的小学,明明以她现在的实力县里的小学也可以上啊。不过等吴远中考完,她才能去县里读书。
牛老师正愁找不到理由:“他们就要这个学期过去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这个学期不去,他们就不要了。”
“是吗?那好吧,那我下个学期去莲花小学读吧。”陈施欢不知是否真的相信了。
“嗯?为什么?这里不好吗?”牛老师看着她,疑惑地问。
“挺好的啊,可是我觉得太无聊了,我想早点把书读完,我只想上大学,所以我准备跳级。”
语不惊人死不休,牛老师一口水喷了出来。
跳级?这个词她从哪听来的?他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还没看过谁跳级过的,这小孩电视看多了吧!
但如果是陈施欢,好像也不奇怪。
陈施欢继续说道:“这个学校撑不了几年了吧,与其到那个时候再转学,还不如我现在就转学稳定点。”
牛老师大惊,露出一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老师,跳级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我这最多给你办个转学手续,跳级你要去转去的学校办。”他哪知道跳级手续怎么办,几百年也没人找他办过这个手续啊。
“哦,这样啊,我到时候再看情况吧。”陈施欢料想过这个回答,很淡定。
下午余露桐回学校了。
余露桐把事情和陈施欢说了一遍,不过余露桐讲述一件事情是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的。
陈施欢渐渐听明白了,招余露桐去是主要,牛老师那充其量是充话费送的。
两人一前一后在桌位上抱头苦恼,重重叹了一口气,把另外三个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是怎么了?好好叹什么气啊?”李白最先问出口,担忧大过于好奇。
“是啊,是不是早上牛老师分好吃的你不在你生气啊?那施欢你干嘛叹气?我不是喊过你吃了吗?”周一趴在桌子上,往前蛄蛹着,纯纯好奇心作祟。
余露桐没说昨天在饭馆吃过了,手指扣着墙上要掉不掉的墙皮:“县二小的老师要我去他们学校上学,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周一:“去了还回来吗?”
“要住校的话,寒暑假才能回来了。”
“那别去了吧,我们在一块儿玩多好啊,你去了那里谁也不认识,不会害怕吗?”周一这会已经在桌子上转了个圈,头向后仰,躺在桌子上。
是啊,那里人生地不熟,和谁也不认识。
余露桐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施欢你也是因为露桐的事情叹气吗?”李白问道。
“我想跳级,不知道该跳去哪个学校,跳到哪一级。”陈施欢懒懒地说。
她忽然觉得哪怕重来一世,她了解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从前是坐井之蛙的话,现在也不过是井口更大了些,她向往的是外面的世界。
季许执手指摩挲着书本纸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一仰着头,口水堵在喉咙,边说话边发出怪声:“跳啊啊啊级啊啊啊是什么?”
“你先给我坐起来,口水落到我衣服上你就死定了!”陈施欢闭了闭眼,骂道。
周一闭上嘴,马上从桌子上下来,端端正正坐着,睁着两眼睛,瞪得像铜铃。
从嘴巴里挤出声音:“你看我~现在这种~可以吗~”
“嗯,也不用这样。”陈施欢对他夸张的表情有些无奈:“跳级就是,下学期我不上二年级,我可能会上三年级,四年级甚至五年级。”
“哇,那不是可以少读很多书,少写很多作业。”周一一脸艳羡。
“是啊。理论上说,是这样的。”陈施欢点点头。
“这么好的事情你带带我呗,我也不想读书,如果要跳到不用读书,应该跳哪一级?”
李白笑了:“直接去打工,就不用读书了。”
哇,李白难得如此有攻击力,陈施欢都想给他鼓个掌。
周一蔫下去,撇撇嘴,叽里咕噜道:“那我还是读书吧。”
陈施欢拉余露桐单独出去聊一聊。
“你自己是什么想法,你想去吗?”
在陈施欢看来,这是件好事,几乎没有不去的理由。
但余露桐却在纠结,去了那里能不能生活得好,和周围的同学能不能相处,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想去,那里好漂亮好大,比我们学校大好多好多倍,像另外一个世界。可我害怕……”
陈施欢知道余露桐真正在害怕什么,怕格格不入,怕自己的胆怯和懦弱被别人看穿。
上一世她上了高中也是这样,周围几乎都是城里的孩子,他们衣着光鲜,多才多艺,大方得体。
他们也瞧不起农村上来的同学,虽然没有言语嘲讽,没有刻意贬低,只是自动忽略她,孤立她。
这样也足以让她自卑到尘埃里。
“如果你喜欢,我支持你去。”陈施欢挽着余露桐的手,在教室外面的一块平地慢慢走。
尽管她们走得很慢,可这块地就是很小,再怎么慢也不会让它多出一寸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