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仪式的余韵如同温暖的泉水,依旧在清羽和凌昊的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木心长老安排的树屋宽敞而古朴,屋内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地面铺着柔软的干苔藓,墙壁是由虬结的活木自然生长而成,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生命脉动。
凌昊盘膝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静谧的湖泊和巍峨的生命古树轮廓。他闭目凝神,引导着体内磅礴的古树生机,一遍遍冲刷着经脉中残余的顽固煞毒。他的脸色不再是骇人的苍白,多了几分血色,紧蹙的眉宇也舒展开来,气息悠长而平稳,显然恢复情况极佳。
清羽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坐在不远处,手中捧着木心长老之前赠予的那枚“生机护符”。护符触手温润,翠绿的叶片上天然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奥的韵律,丝丝缕缕的精纯生机不断渗入她的掌心,滋养着她的神魂。她回想起仪式中感受到的那股浩瀚的生命力量,以及体内阴阳之力随之更加圆融的运转,心中对木灵族和这棵生命古树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夜色渐深,沼泽的虫鸣和远处隐约的水声交织成催眠的乐曲。就在清羽也有些倦意时,树屋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轻盈地跃了进来,是青藤。
此时的青藤换下了白日的藤甲,穿着一身简单的绿色麻布衣裙,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她手中提着一个用宽大叶片包裹的小篮子,里面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还没休息?”青藤的声音比白天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她将篮子放在屋内的小木桌上,打开叶片,里面是几种颜色鲜艳、形状奇特的浆果,几块烤得焦香的不知名块茎,还有两竹筒清澈的泉水。“怕你们饿了,送点吃的过来。这些都是沼泽里的特产,没毒的。”
“多谢青藤姑娘。”清羽起身道谢,心中微暖。凌昊也缓缓睁开眼,对着青藤微微颔首致意。
青藤摆摆手,目光在凌昊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伤……好得真快。古树的生机果然非凡。”她又看向清羽,眼神复杂,“白天……谢谢你手下留情。”她指的是试炼时清羽最后那化解而非摧毁的一击。
清羽微微一笑:“切磋而已,姑娘的藤蔓之术也很精妙。”
气氛缓和下来。三人围坐在木桌旁,分享着简单的食物。浆果酸甜多汁,块茎软糯香甜,泉水甘冽清甜,都是外界难得的美味。
吃着东西,青藤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她讲述着木灵族与生命古树相依为命的故事,讲述着沼泽四季的变化和种种奇特的生灵,语气中充满了对家园的热爱。她也好奇地询问外面的世界,听到清羽描述连绵的青山、奔腾的大河和繁华的人类城镇时,眼中流露出向往的光芒。
“长老说,很多年前,苏晴阿姨也来过这里。”青藤忽然说道,语气带着怀念,“她帮我们驱散了可怕的瘴疫,还教了我们很多辨识草药和应对沼泽危险的法子。她是我小时候最崇拜的人。”她看向清羽,目光真诚,“你和她……很像。不是长相,是那种感觉,温柔,但又很坚定。”
听到母亲的消息,清羽的心猛地一颤,鼻子有些发酸。她强忍住情绪,轻声问:“她……那时候还好吗?”
青藤歪着头回忆:“嗯……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总是望着远方,好像有很多心事。但她对我们很好,笑起来特别温暖。她离开的时候,还说以后会回来看我们……”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黯然,“可惜再也没见过。”
清羽默然,心中对母亲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涌来。凌昊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接下来,是要去葬神渊吗?”青藤忽然问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清羽和凌昊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青藤深吸一口气:“那里很危险,非常危险。除了蚀魂宗的人,还有深渊本身滋生的怪物,甚至有一些上古禁制,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她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不过,我对那一带很熟,知道几条隐秘的小路和一些禁制的规律。等你们准备好了,我带你们去!”
她的主动请缨让清羽有些意外,更是感激。“这太危险了,青藤姑娘,你不必……”
“我必须去!”青藤打断她,握紧了拳头,“蚀魂宗那些坏蛋最近在沼泽里到处搞破坏,伤了我们好多族人,还试图污染生命之湖!他们是我们木灵族的敌人!帮你们,也是帮我们自己!而且……”她看向清羽,眼神清澈,“你是苏晴阿姨的女儿,帮你是应该的!”
看着她倔强而真诚的模样,清羽心中感动,不再推辞,郑重道:“好,那就有劳青藤姑娘了。”
又聊了片刻,青藤便起身告辞,嘱咐他们好好休息。走到门口,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对清羽低声道:“那个……你白天的那个招式,就是让我的藤蔓变得懒洋洋的那个……能教我吗?”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清羽失笑,点了点头:“等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切磋。”
青藤这才开心地离开了。
树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清羽走到窗边,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巨大的古树剪影,心中思绪万千。母亲的足迹、木灵族的善意、青藤的友情、即将面对的险境……一切都交织在一起。
“感觉如何?”凌昊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
“很好。”清羽轻声道,“从未感觉这么好过。”不仅仅是伤势的恢复,更是内心的一种安定和充实。
凌昊沉默片刻,道:“木灵族可信,但葬神渊之行,依旧凶险万分。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我知道。”清羽转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但那双总是深邃冰冷的眼眸里,此刻似乎也映着微光,少了几分疏离,“我们会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