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机械音在废墟般的大厅中回荡:“祭品……终于够了。”
阿木和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星穹龙铠表面流光急转,烬的机甲也发出低沉的充能声。但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地下城市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城市中央的金字塔建筑——那个被“炘”组织称为“源计划”核心的装置,表面的古老符文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重组。原本散发着稳定白光的能量核心,此刻如同活物般搏动,裂缝中渗出的黑雾不再是无意识的逸散,而是如同触手般主动探索着周围的空间。
“警告!检测到高维能量特征!警告!协议覆盖!”基地的警报系统语无伦次,显然超出了它的处理能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在街道上麻木行走的“居民”们,此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停下脚步,仰头望向金字塔的方向。他们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神采,变成了纯粹的空白。
“能量读数……无法解析!”烬的探测器屏幕上一片乱码,“这不是我们认知中的任何能量形式!它在改写现实的基本规则!”
阿木体内的净化之种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悸动着,但这一次不再是渴望或警惕,而是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战栗。他强压下本能的不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空间。
“我们被当成了最后的‘祭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但这个‘神’,似乎并不怎么听话。”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金字塔核心突然剧烈收缩,然后又猛地膨胀。一道漆黑的裂隙在核心表面撕开,从中伸出的不再是雾气,而是一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布满眼睛的巨手。巨手随意地一挥,大厅一侧的合金墙壁就像黄油般被切开,后面的几个研究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为了虚无。
“不!停下!我们是你忠诚的仆人!”重伤的主任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挣扎着爬向控制台,脸上满是狂热与恐惧交织的扭曲表情,“按照协议!你应该赐予我们力量!”
阴影巨手停顿了一下,数百只眼睛同时转向主任。然后,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响起:
“协议?有趣……虫子也配谈协议?”
主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手捏住,缓缓升到半空。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你们……唤醒了吾……却想用可笑的契约束缚吾?”那个意识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你们的贪婪和愚蠢,才是最好的祭品。”
主任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终爆成一团血雾,被阴影巨手尽数吸收。而吸收了主任后,核心的裂隙又扩大了一分,更多的阴影触须从中探出。
“它不是在降临……它是在挣脱封印!”阿木瞬间明白了真相,“‘炘’组织自以为在控制一个工具,实际上他们是在拆解一个囚笼!”
整个地下城市开始崩塌。建筑如同积木般倒塌,那些被控制的“居民”们成片地化为飞灰,他们的生命能量被强行抽离,汇入阴影之中。曾经井然有序的基地,此刻已成人间地狱。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烬一边抵挡着坠落的碎石,一边试图寻找出路。但所有的出口都已被扭曲的空间封锁,阴影触须正在快速蔓延,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阿木却没有动。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不断扩大的裂隙上。透过裂隙,他隐约看到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它由无数旋转的几何体和闪烁的星点构成,仅仅是瞥见一角,就让人理智摇摇欲坠。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个存在的核心,散发着一股与净化之种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疯狂的气息。
“它和净化之种……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个念头让阿木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道强大的能量波动从基地深处传来。紧接着,数个穿着高级制式装甲的身影冲破废墟,出现在大厅边缘。为首的一人,能量等级赫然达到了五阶巅峰,他胸前的徽章表明其地位远超之前的主任。
“‘炎君’直属卫队!”烬瞬间识别出来人的身份,“他们一直隐藏在暗处!”
卫队长看着眼前失控的景象,脸色极其难看:“蠢货!早就警告过他们,远古契约不是儿戏!启动‘涅盘’应急方案!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失控的‘遗产’重新封回去!”
数个卫队员立刻展开某种复杂的阵列,强大的能量开始汇聚,试图构建一个禁锢力场。然而,他们的行动似乎激怒了阴影中的存在。
“更多的……虫子……”
阴影巨手猛地拍下,整个禁锢阵列瞬间崩溃,两个卫队员躲闪不及,连人带装甲被拍成了二维的剪影,随即消散。剩下的卫队员也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
“不行!它的成长速度超出了预估!”一个卫队员惊恐地喊道,“‘涅盘’方案无效!”
卫队长咬牙,目光突然转向了阿木和烬:“实验体!是你们的干扰导致了仪式失控!现在,用你们那特殊的能量,去填补裂隙!这是你们赎罪的唯一机会!”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力场就试图束缚住阿木和烬,强行将他们推向裂隙。显然,在无法控制“神”的情况下,将这些“意外因素”作为新的祭品献上,成了卫队挽回局面的最后手段。
“休想!”阿木怒吼一声,星穹龙铠光芒大盛,强行挣脱了力场束缚。净化之种的力量全面爆发,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纯净的能量屏障,将蔓延过来的阴影触须暂时逼退。
这突如其来的纯净能量,让阴影中的存在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鸣,数百只眼睛同时聚焦在阿木身上。裂隙的扩张速度,似乎……慢了一丝。
卫队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果然……特殊的‘钥匙’……抓住他们!要活的!”
残余的卫队员和还能行动的改造体,立刻调转矛头,不顾蔓延的阴影,疯狂地扑向阿木和烬。前有失控的远古恐怖,后有“炘”组织的精英追兵,阿木和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烬的机甲在连续战斗中已经到了极限,左臂彻底报废,胸甲上也布满了裂痕。阿木能感觉到,星穹龙铠在净化之种的超负荷运转下,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阴影在逼近,追兵在靠近。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木的目光扫过那片因他爆发而暂时停滞的阴影,又扫过疯狂扑来的卫队员,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杀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这个所谓的“神”,畏惧净化之种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或许……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烬!”阿木在加密频道里嘶吼,“帮我挡住后面三秒!相信我!”
烬没有问任何问题。残破的机甲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所有武器系统过载运转,形成了一道决死的火力网,暂时阻隔了追兵。
而阿木,则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没有攻击阴影,也没有攻击追兵,而是将体内净化之种的力量催发到极限,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不是逃离,而是……主动冲向了那道最为深邃、最为恐怖的阴影裂隙!
“不!疯子!”卫队长惊恐地大叫,他以为阿木要同归于尽。
然而,阿木的目标,是裂隙边缘,那一小块因净化之种力量而变得稀薄的阴影区域。他要赌一把,赌这一丝微弱的“克制”,能为他争取到一线生机——不是逃往生路,而是……深入死地!
他要在那失控的“神”的体内,找到逆转战局的可能!
光芒与黑暗,瞬间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