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2008年,邓鑫元从美国学成回来任化工学院书记。新一届化工学院的新生到来,邓鑫元在办公室待到深夜,翻遍了化工学院贫困生的档案,把每个人的需求分类记录:需要生活补助的28人、需要学习设备的45人、需要心理疏导的19人、需要实习机会的62人……直到晨光透过窗户照在档案上,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化工学院学院成立一个“圆梦工坊”。不同于最初设想的学院官方平台,这个工坊从诞生起就带着“传承”的基因:核心成员全是他曾帮扶过的毕业生,熊坤、陈雨、李响、阿依莫、张莉、庄凯、张昊……这些被“鑫火”照亮过的人,如今主动请缨,要做新一批贫困生的“摆渡人”。
“邓书记,这工坊咱不能只靠您一个人扛。”熊坤第一个找到邓鑫元,手里攥着一份《工坊运营方案》,“我现在有农机公司,能捐设备、出场地;陈雨的农机团队可以带学生搞田间实践,李响的环保公司能提供实习岗,阿依莫在凉山的资源正好对接山区助学,张莉学了心理,能帮孩子们疏解心结。咱们这些被您帮过的人,现在该搭把手了。”
邓鑫元看着方案上密密麻麻的签名,眼眶一热。从当年帮熊坤凑学费,到如今这群人主动抱团,他突然明白,“助人”从来不是单向的付出,而是一场接力跑。就这样,“圆梦工坊”以民间组织的形式正式成立,核心成员全是“邓门弟子”,从物质帮扶、学业指导、心理关怀、实践就业四个维度,帮贫困生圆求学梦、成长梦、职业梦。
圆梦工坊”成立那天,化工学院的会议室挤满了人。后排的贫困生们攥着笔记本,眼神里藏着期待与忐忑;前排的熊坤、陈雨、李响、阿依莫、张莉、庄凯、张昊等核心成员,全都穿着挺括的正装,胸前“圆梦导师”的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邓鑫元站在台上,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圆梦计划》,身旁的熊坤弯腰搬来一套崭新的实训工具包放在桌角——工具包旁压着一张泛黄的资金明细单,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密密麻麻记着一串名字和数字:“熊坤教学奖励金5000元、陈雨农机项目结余3000元、李响企业赞助8000元、庄凯汽车设计奖金6000元、张昊科研补贴4000元、阿依莫茶园收益2000元、张莉心理咨询费2000元……”这是大家凑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也是工坊“解困”的开端。
“今天站在这里,我首先跟大家说两件最实在的事——钱从哪来,兼职和学业怎么平衡。”邓鑫元的话一出口,台下瞬间安静,不少学生悄悄挺直了后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边缘。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明细单,举到大家眼前,声音沉稳而有力:“第一,关于支助资金。咱们不搞‘等靠要’,靠‘三笔钱’凑齐:
一是我们这些‘过来人’捐的‘心意钱’。熊坤拿了半年的教学奖励金,陈雨把农机调研剩下的经费全投了进来,李响拉来企业的第一笔赞助,庄凯刚拿到汽车设计奖金就分了一半过来,张昊从科研补贴里匀了出来,阿依莫卖茶叶的收益、我自己的班主任津贴,还有张莉做心理咨询攒的钱,凑了这第一笔元启动金。”
二是联系校友设的‘传承钱’,已经有5位毕业学长承诺每年各捐2000元,以后你们毕业有能力了,也欢迎自愿添份力,多少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把这份心意传下去。
三是工坊自己挣的‘技术钱’,比如帮企业做简单的零件测绘、数据整理,李响的环保公司还能给大家提供水质检测的兼职岗位,庄凯也联系了汽车厂,有图纸描图的活儿优先给咱们学生做。这些收益全用来补贴大家的学费、资料费,每笔钱都公开记账,贴在工坊的墙上,大家随时能查,保证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台下传来小声的惊叹,邓鑫元顿了顿,又指向身后的投影幕布——上面正滚动着一份《兼职岗位表》。“第二,关于兼职和学业。我知道不少同学偷偷在餐馆洗碗、发传单,每天忙到后半夜,上课总睡觉。工坊给大家找的都是‘专业对口的兼职’:熊坤的研发团队、李响的环保公司、陈雨的农机团队、阿依莫的茶园、......都可以安排,这些岗位都按课程表排,绝不耽误上课,挣的是‘本事钱’,不是‘体力钱’。”
“‘圆梦工坊’不是简单的捐款捐物,是咱们这群‘过来人’给弟弟妹妹搭的梯子。”邓鑫元的话刚落,熊坤就接过话筒,手里举着实训中心的使用批复单:“我当年揣着玉米面饼来上学,连双像样的实训鞋都没有,是邓书记自掏腰包给我买的第一衬衣,还每天陪我在实验室练操作。现在我留校当老师,除了凑钱,更能帮大家协调学院的机械实训中心——你们缺设备,我已经申请到每周三、五晚上的专属使用权限;你们想学机床操作、零件测绘,我每周抽三个晚上带你们练,手把手教。以后大家不用再为了凑学费耽误实验课,也不用蹭同学的电脑熬通宵,工坊帮你们把‘后路’铺好。”
陈雨接着站起来,举着手里的兼职合同:“我当年差点退学去工地搬砖,是邓书记拉我回学校。现在我带的农机团队,给大家留了4个数据整理岗,每周200元补贴,做完还能跟着去农村做实践,既挣钱又学本事,比在路边发传单踏实多了。”
李响晃了晃手里的企业用工协议:“我公司的实验助理岗,每月1800元,管午饭,周末去就行。当年邓书记陪我在实验室熬通宵做实验,现在我给大家搭平台,你们把实验做好,既能挣学费,以后想实习、就业,我优先推荐。”
“还有汽车厂的岗位!”庄凯突然站起来,手里挥着一份红色的用工协议,“我联系了长安汽车厂的设计部,有4个图纸描图岗,每周去2次,每次150元,不用坐班,线上就能做。当年我凑学费时,邓书记帮我找了汽车厂的兼职,现在我跟厂长说好,咱们工坊的学生优先安排——你们描图时多留心,以后想进汽车行业实习,我帮你们递简历。”
张昊也紧跟着举手,手里拿着一份高校科研项目清单:“我在学校带的科研团队,缺几个文献整理岗,主要帮着查农机导航系统的资料,每周线上工作10小时,每月1200元。当年读研时,邓书记帮我申请的科研补助救了急,现在我把项目里的辅助岗位留给大家,既能挣生活费,还能提前接触科研,以后想考研的同学,我还能帮着辅导专业课。”
阿依莫穿着彝族服饰,笑着举起手机:“我的茶园短视频推广岗,会剪辑的同学来试试,每周2天,150元一天。你们帮我卖核桃,我帮你们凑学费,咱们互相帮衬。当年邓书记帮我补英语,现在我帮你们找轻松的兼职,让大家能安心上课。”
张莉则抱着一摞《心理陪伴手册》,上面贴着她当年的心理咨询记录:“我曾经因为家庭变故患上抑郁,是邓书记每天陪我散步,听我说心事。现在我是‘心理陪伴员’,每周来工坊坐班,你们心里有坎,随时找我聊——别像我当年那样,一个人扛着。”
台下的掌声突然响起来,化工系新生王浩攥着兼职岗位表,红了眼眶——他之前在餐馆洗碗,每天晚上11点才回宿舍,高数课全睡过去了,现在手里的“实训中心助理岗”正好和课程表错开;凉山女孩马海阿支悄悄举手:“阿依莫姐姐,我会拍家乡的茶园,能去兼职吗?”
看着孩子们眼里的光,邓鑫元突然觉得,这“圆梦工坊”的梯子,终于搭在了最需要的地方——钱凑够了,兼职的路铺好了,剩下的,就是陪着他们一步步往上走,从“被帮助”到“能助人”,把这份温暖一直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