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议事偏殿。
气氛算不上融洽,甚至有点紧绷。
墨临渊坐在主位,面前悬浮的光幕上,显示着一处山谷,灵力异常波动的影像,那里被怀疑是“混沌之眼”的一个重要分坛。
夜修罗则懒散靠在对面椅子里,一条腿随意架在另一条腿上,指尖缠绕着一缕魔元,漫不经心扫过光幕,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情报显示,此处至少有一位化神,两位元婴后期坐镇,阵法诡异,擅藏匿,强攻易打草惊蛇。”墨临渊声音清冷,打破了沉默,“需潜入探查,确认核心所在,再行定夺。”
夜修罗嗤笑一声,指尖的魔元“啪”地散开:“区区一个化神,两个元婴,也值得剑尊如此郑重其事?本尊直接碾过去,搜魂夺魄,简单干脆。”
“然后让邪教主力闻风而逃,再寻他处,贻害无穷?”墨临渊抬眼,目光如剑,“魔尊行事,向来如此…不计后果么?”
“总比某些人瞻前顾后,错失良机来得强。”夜修罗反唇相讥,“剑尊的剑,莫非只用来摆着看的?”
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
站在墨临渊下首的几位天衍宗长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最后还是墨临渊压下不快,毕竟大局为重。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此地阵法能扭曲感知,隐匿气息。本座可剑心通明,勘破虚妄,锁定阵眼核心。但破除阵眼时,需有人同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守卫,并阻止向外传递讯息。”
夜修罗挑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论起大规模破坏和瞬间制敌,防止消息走漏,他的魔功确实更擅长。他虽然不爽墨临渊公事公办的命令口气,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高效的办法。
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别扭的联合行动方案。
“何时动身?”
“现在。”
……
黑风谷。
谷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色雾气,光线昏暗,怪石嶙峋,偶尔有扭曲的影子在雾中一闪而过。
两道身影,一白一黑,带着非要跟来的囡囡几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谷中,他们收敛了所有气息,行动间竟没有引起丝毫波动。
“左前三丈,石壁有异,是幻象节点。”墨临渊传音道。
夜修罗没说话,只抬手凌空一点,极细的黑色魔焰,精准没入石壁。石壁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幻象消散,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里面的邪气更重。
“啧,藏头露尾,尽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夜修罗嫌弃地评价了一句。
墨临渊没接话,只是仔细感知着前方:“通道内有七处暗哨,气息与阵法相连,触动一个,便会惊动全部。”
“麻烦。”夜修罗不耐,“直接清掉便是。”
“右侧三个归你,左侧四个归我。”墨临渊快速分配,“同时出手,务必一击毙命,不得令其触发警讯。”
“用你说?”夜修罗哼道,手上动作却不慢,三道凝练的魔指悄无声息射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墨临渊并指如剑,四道冰寒剑气破空而去。
通道深处传来几声轻微闷响,七处暗哨甚至连敌人都没看到,便已神魂俱灭。
继续深入,很快来到一个较为开阔的洞窟。洞窟中央,一个复杂的血色阵法正缓缓运转,散发出混乱的能量波动。阵法周围,守着八名身着灰袍的邪教徒,为首一人,赫然有着化神初期的修为。
“就是那里。”墨临渊锁定阵法核心中一块不断搏动的暗红色晶石。
“动手?”夜修罗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墨临渊点头,下一瞬,他身影如电,直扑阵眼晶石,手中剑气暴涨,寒意弥漫整个洞窟,地面和石壁都咔咔结起冰霜!
“敌袭!”化神期的邪修头目反应极快,厉喝一声,身上爆出血光,迎向墨临渊。其他邪修也纷纷惊醒,扑杀过来。
“你们的对手,是本尊。”夜修罗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邪修面前,周身魔焰爆发,形成一道黑色的火墙,恐怖的吞噬之力让冲过来的邪修身形一滞!
墨临渊剑尖直指阵眼晶石。
化神邪修怒吼,一柄血刀劈向墨临渊后心,试图围魏救赵。
夜修罗看都没看那边,反手一挥,一道魔火之鞭后发先至,精准抽在血刀之上,魔火沿着血刀蔓延而上,逼得化神邪修不得不回防。
“多管闲事!”墨临渊的声音冷冷传来,但他的剑却毫无停顿,刺中阵眼晶石!
咔嚓!晶石瞬间被寒气冻裂!运转的阵法被破坏!
“华而不实!”夜修罗一边操控魔焰困住其余邪修,一边还不忘点评,“冻得这么结实,浪费!”
他话音未落,被魔焰困住的几名邪修突然同时掐诀,身体剧烈膨胀,竟要自爆元婴,试图用极端的方式冲破封锁!
“麻烦!”墨临渊蹙眉,剑势一回,漫天剑气化为无数细丝,罩向几个欲要自爆的邪修,极寒之气强行延缓了他们能量的爆发。
“暴燥无用!”他还不忘回敬一句。
夜修罗抓住瞬间的机会,魔焰化作数只鬼手,直接探入寒冰囚笼,无视刺骨寒意,精准掐住了几个邪修的元婴,一攥!
几声闷响,元婴连同神魂直接被魔火捏爆,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而被夜修罗魔火鞭逼退的化神头目,见势不妙,身上血光一闪,化作一道血影,速度极快地想要遁走。
“哼。”墨临渊早已料到,剑指一划,前方空间仿佛被无形剑意冻结,血影撞在上面,速度骤减。
“速度太慢!”夜修罗嘲讽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血影之后,覆盖着魔焰的手掌直接穿透了化神邪修的后心。
战斗几乎在眨眼间结束。洞窟内只剩下残留的冰霜、跳跃的魔火以及邪修们的尸体。
“魔火温度不够,”墨临渊开口,语气平淡,“方才外溢的三成魔气足以迟缓他半息,你魔火若再凝练一分,便可直接焚其神魂,无需本座再补一剑封锁空间。”
夜修罗抱臂冷笑:“笑话!若非本尊的魔焰先侵蚀了他的护体血光,你慢吞吞的剑气能冻得住他?给了敌人半息反应时间,便是漏洞。”
“魔尊手段,过于暴躁,不留余地,易生变数。”墨临渊指出。
“剑尊剑法,华而不实,拖泥带水,平添麻烦。”夜修罗立刻反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跟在后面稍远一些、利用法宝隐匿身形偷偷观摩学习的紫萱和大黑,看得目瞪口呆。
紫萱小声对大黑传音:“宗主和魔尊……配合得好像……还挺好?”
大黑挠挠头,憨憨地回道:“就是……话有点多……打得好快,俺还没看清……”
坐在大黑肩膀上,被要求乖乖捂住眼睛的囡囡,兴奋地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欢呼:“哇!打完啦!叔叔们好厉害呀!冰哗哗的,火呼呼的!像过年放的烟花!好看!”
洞窟内,正在互相不爽的两位大佬:“……”
墨临渊抬手,清洁术法落下,将洞窟内的污秽气息扫清。
夜修罗则走到破碎的阵眼处,检查了一下残留的痕迹,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检查完,他站起身,似乎为了找回场子,冷哼道:“哼,若不是本尊方才魔焰吸引了大部分注意,你慢悠悠的一剑,能轻易击碎阵法核心?”
墨临渊淡淡扫了他一眼,一边将记录着此地情报的玉简收起,一边回敬:“若非我提前以剑意封锁了此地空间,隔绝内外感应,你以为你追得上遁术诡异的血影?”
两人目光再次在空中碰撞了一下,火花四溅。
然后,又是同时一声冷哼,各自别开脸,朝着洞窟外走去。
“走了。”
“啰嗦。”
只留下还在冒烟的邪修残骸,以及空气里尚未完全散尽的冰寒剑意与炽热魔元。
紫萱和大黑连忙带着囡囡跟上。
囡囡还在大黑肩膀上扭来扭去,模仿着刚才看到的动作,嘴里呼呼哈哈:“咻!冰剑剑!呼!魔火火!打坏蛋!”
前面的两位大佬,脚步同时顿了一下,然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一前一后,保持着互不干扰的距离,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