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号”在愈发汹涌的波涛中艰难前行。天际那紫绿色的光芒并非闪电,而是一种持续存在的、仿佛将天空撕裂的能量辉光,将翻滚的乌云染上不祥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古老尘埃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化气味。
“稳住船舵!”经验丰富的矮人舵手格罗姆·雷酒低吼着,肌肉虬结的手臂紧紧控制着方向轮,“这鬼地方的海流像是有自己的主意!”
布莱恩·铜须顾不上晕船,死死盯着他的探听器屏幕。“能量读数还在飙升!海底有东西……非常大!结构……不像自然形成的!像是某种……建筑群?”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而且那些船!部落的狼船就在我们左舷后方,大约五海里!还有一支舰队,看风格……是库尔提拉斯!他们正从东南方向切入!”
马蒂亚斯·肖尔如同幽灵般出现在甲板上,举起望远镜观察。“库尔提拉斯舰队打出了要求识别和停船受检的信号……通用的那种,但态度强硬。”他放下望远镜,脸色严峻,“他们发现我们了,也发现了部落。”
莉安德拉走到船首,闭上双眼,圣光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柔和的光晕。“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冲突。不仅仅是即将发生的战斗,还有这片土地本身蕴含的……愤怒与悲伤。圣光在这里低语,警示着巨大的危险,但也呼唤着救赎。”
赫米特·奈辛瓦里咔嚓一声将子弹推入枪膛,咧嘴笑道:“哈!危险?那正是最好的猎物!管他下面是沉没的城市还是上古的怪物,老赫米特的枪子儿都能给它挠挠痒!”
雷希·影踪则像猫一样轻盈地攀上主桅杆,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海面。“左前方,水下有巨大阴影在移动……不是鲸鱼。形态……不规则,带有……触须。”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左舷远处的海面猛地炸开!
数条覆盖着吸盘和诡异磷光的巨大触手破水而出,如同活化的山脉,狠狠拍向距离最近的一艘部落快船!那艘狼船虽然灵活,但在如此庞然大物的袭击下也显得渺小不堪。船体在令人牙酸的木材碎裂声中剧烈倾斜,上面的兽人战士发出愤怒的战吼,用战斧和长矛徒劳地劈砍着坚韧的触手。
“海怪!”了望手尖叫起来,“不止一个!”
更多的巨大阴影在“海燕号”周围的海面下浮现,搅动着海水,形成危险的漩涡。库尔提拉斯舰队那边也传来了炮火的轰鸣,显然他们也遭到了同样的“欢迎”。
“规避!全速规避!”马蒂亚斯下令,“不要纠缠!我们的目标是登陆和侦察!”
“海燕号”的帆缆被水手们拼命调整着,试图从混乱的海域中脱身。布莱恩却兴奋地大叫:“看!那些触手怪……它们好像在驱赶我们!驱赶我们去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指向,众人发现,尽管触手在疯狂攻击,但它们的主要动作似乎是在将所有的船只——联盟的、部落的、库尔提拉斯的——都推向群岛内部,一个特定的峡湾入口。
“它们在……放牧我们?”莉安德拉感到一阵寒意。
就在这时,一道炽热的奥术飞弹划破天空,精准地击中了一条正要拍向“海燕号”主桅的触手末端,引发了一次小规模的魔力爆炸,迫使触手缩了回去。众人回头,看到吉安娜的影像通过一个临时稳定的小型通讯法阵出现在甲板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维持超远距离施法并不轻松。
“跟着海流的引导!”吉安娜的声音透过风雨和爆炸声传来,带着急促,“这片海域被古老的守护机制激活了!它在测试,也在引导!不要硬抗,顺着它的力量,找到安全的登陆点!小心那些赞达拉巨魔……和更黑暗的东西!”
法阵闪烁了几下,消失了。吉安娜的警告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听她的!”马蒂亚斯当机立断,“调整航向,顺着主要海流走!赫米特,雷希,注意观察两侧峭壁,寻找可能的登陆点和伏击!”
“海燕号”如同一片树叶,被巨大的触手和混乱的海流裹挟着,冲向了那个幽深、两侧是陡峭悬崖的峡湾。在他们身后,部落的船只和库尔提拉斯的战舰也在类似的情况下,被迫朝着相同的方向移动,偶尔还有零星的炮火和箭矢在混乱中交错,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应对可怕的海怪上。
在峡湾的入口处,一座半淹没在水下的、风格迥异的巨大石像露出了它的头部。那是一个巨魔风格的面容,威严而古老,石质的眼睛仿佛正凝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赞达拉……”布莱恩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他们的地盘!”
与此同时,在风暴峡湾深处。
祖尔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祭坛上,手中握着一枚散发着强大能量的金色圆盘——正是他从雷神岛秘密取得的“纳拉克煞引擎”核心碎片。他脚下的祭坛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此刻正闪烁着与天空呼应的紫绿色光芒。
“很好……很好……”祖尔吟诵着,“守护者已被惊动,筛选已经开始……让这些外来者互相争斗,让他们用鲜血和混乱,为我们削弱守护‘莱登’的最后屏障!”
他将核心碎片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中。一道强大的能量脉冲以金字塔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整个风暴峡湾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远处传来巨石滚落和某种金属闸门开启的轰鸣声。
玛尔拉·维克雷斯那艘被腐化的快艇,凭借着其“活体引擎”对混乱能量的奇特适应力,竟然比其他船只更快地穿越了外围的触手区,抵达了一处弥漫着浓郁奥术能量和腐化气息的海岸。她跳下船,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污浊的空气。
“就是这里……执政团之座的能量井……”她看着远处山谷中若隐若现的、阿古斯风格的破碎建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能感觉到……里面沉睡着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快!建立仪式场!我们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升华’!”
“海燕号”终于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浅滩搁浅。船员们惊魂未定,检查着船只的损伤。马蒂亚斯、莉安德拉、布莱恩、赫米特和雷希迅速集结,踏上了破碎群岛湿润而陌生的土地。
脚下是黑色的沙滩,混杂着破碎的贝壳和某种从未见过的紫色水晶碎片。前方的丛林深邃而阴暗,充满了异域的、有时甚至是扭曲的植被。空气中除了海腥味,还有泥土的芬芳和隐约的血腥气。
赫米特蹲下身,检查着沙滩上的一些痕迹。“新鲜的脚印……不是人类,也不是兽人。更大,脚掌更宽……是巨魔。很多巨魔。还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爪印。”
雷希指向丛林深处:“有东西在监视我们。很多眼睛。”
马蒂亚斯·肖尔拔出匕首,目光扫过这片危机四伏的登陆点。
“欢迎来到破碎群岛,”他低沉地说,“现在,狩猎……和反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