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观外,风逍刚与刀白凤简单解释了自己仅是路过,又让有些突然变得热情的刀白凤叫住闲聊一会,正欲告辞离去。
他实在无意卷入这位大理段王爷的风月纠葛之中,多待恐怕要有麻烦事。
尚未转身,便听得远处马蹄声如雷,尘土滚滚而来。
段正淳一马当先,人未至,那饱含怒火与杀意的咆哮已然震响:“刀白凤!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竟敢私养小白脸,将我段氏颜面置于何地,今日我定要…”
咆哮声,在他目光越过脸色冰寒、满是讥诮的刀白凤,落在她身旁那位已经转过身来的青衫少年身上时,如同被利刃骤然切断,戛然而止。
段正淳猛地勒住骏马,动作僵硬。
当看清风逍那绝世容颜、感知到那份超然物外的气度的瞬间,他满腔的熊熊妒火与杀意,如同被九天冰瀑当头浇下,“嗤”地一声彻底熄灭,瞬间转化为极致的、深入骨髓的震惊与骇然。
作为大理国手握权柄的镇南王,他的消息网络绝非寻常。
早已通过特殊渠道,见过那流传虽不详尽、却特征鲜明的“不死仙师风逍”的画像,更对近期其种种惊天动地的传闻如雷贯耳。
樊川售仙法于北丐,使得北丐一夜入宗师。
咸阳交易于罗网,使得赵高手凝神火,无物不燃。
大明京城大售仙法、惠及数千人,大明上下感激不尽。
宋金交锋的雁门关外一人破千军,逼得金国主帅完颜兀术跪地赔罪…
而眼前这少年,与传闻中那位挥手间便可决定国运、搅动天下风云的仙师,容貌气质,别无二致。
再回想自己方才那声充满侮辱性的“小白脸”和杀意凛然的咆哮…
段正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冷汗涔涔,浸透重衫,手脚一片冰凉。(扬州城消息还没有传来,要不然高低得吓尿)
“王…王爷?!”身后的两大家臣褚万里、傅思归等人亦是认出了风逍,顿时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发颤地低声惊呼,生怕晚上一刻便会大祸临头。
段正淳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滚爬般翻身下马,狼狈不堪地踉跄几步,慌忙整理着凌乱的衣冠,快步抢上前。
在刀白凤冰冷而带着一丝快意的目光注视下,对着风逍便是一个几乎躬到地上的深揖,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与卑微:“段正淳不知仙师法驾亲临大理,猪油蒙心,愚昧无知,言语粗鄙,冲撞天威。万望仙师恕罪!恕罪啊!”
刀白凤彻底怔在原地,看着这个一向自命风流、眼高于顶的丈夫,此刻竟在那少年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吓得魂不附体,她心中惊骇莫名,更是涌起无数疑问:仙师?这少年…究竟是何种人物?
风逍冷眼睨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甚是不悦。
他着实未料到此次随机重生,竟落于此地,还无端被卷入这等腌臜事中,平白被辱骂针对。
风逍眼神微冷,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原来是名满天下、风流多情的大理段王爷。难怪如此大的威风,一来便喊打喊杀。却不知,段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与你王妃‘私会’的‘小白脸’?是碎尸万段,还是浸猪笼呢?”
“扑通!”
段正淳双腿一软,竟直接被这话吓得跪倒在地,额头冷汗如雨而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仙师息怒!仙师息怒!是…是手下人愚钝,未能认清仙师真容,胡乱传话,才致使段某心生误会,铸下大错。”
然后恶狠狠看向已经吓的瘫在地上的两个手下:“这两个该死的蠢材,要杀要剐,悉听仙师尊便,段某绝无二话!”
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推给那两个早已吓傻的护卫,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风逍看着他这番作态,心中对其为人更是鄙夷。
冷哼一声:“哼!念你初犯,尚未真正动手,此次便作罢。若再有下次,污言秽语辱及于我…”
他话语未尽,但那股森然的寒意,让段正淳如坠冰窟,连连磕头保证绝无下次。
“谢仙师不杀之恩,谢仙师宽宏大量!”段正淳如蒙大赦,这才敢颤巍巍地起身,后背早已湿透。
见风逍似乎不再追究,段正淳那颗惯于钻营的心立刻又活络起来。
仙师降临大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脸上堆起最殷切的笑容,姿态谦卑至极:“仙师法驾光临,实乃大理之幸,若不嫌弃寒舍简陋,万请仙师移驾王府,容段某设宴赔罪,一尽地主之谊,也好让我大理略表崇敬之心。”
风逍本欲拒绝,但转念想到售卖《如意通天功》需寻个合适地点,且看看这段氏王府有何不同,便淡淡颔首:“可。”
段正淳闻言大喜过望,连忙亲自在前引路,态度恭敬无比。
一行人正欲离去,风逍目光似不经意间扫过脸色依旧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刀白凤。
刀白凤竟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对着风逍盈盈一拜,声音清冷却坚定:“仙师在上,妾身刀白凤,有一事相求。”
段正淳脸色微变,暗瞪她一眼,示意她别多事。
风逍却停下脚步,看向她:“何事?”
刀白凤深吸一口气,无视段正难看的脸色,斩钉截铁道:“妾身欲请仙师做个见证,我刀白凤,今日便要与段正淳和离。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红尘俗缘已尽,只愿常伴青灯,追寻飘渺仙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段正淳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你…胡闹!”
风逍看着眼前这刚烈决绝的女子,又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段正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玩味。
这大理的风月官司,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些。
“段王爷,你意下如何啊?”
听风逍发话,又见他嘴角那玩味之意,段正淳也摸不透他的立场。
只好道:“一切凭仙师做主!”
一下子段正淳把球巧妙踢给风逍,想看其立场。
风逍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加上先前这家伙恶了自己,何不小小成全他一下。